第31章（2 / 2）
对于唐得的放弃，季九感到意外，也没有怪他，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让他站在一颗银杏树下，并拿出用手机拍了一张照。
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唐得想彻底远离季九，他带着浅薄的勇气去向老师申请了转班。
季九对他的逃避没什么情感波动，只有一条彩色的痕迹，是影响不了黑白的世界。
在父母出事的前一天，是季九的生日，他的父母在山区支教。
他们怀着欢喜热爱的心对贫困的孩子们给予帮助，却独独忘了自己孩子的生日。
季九躺在自己在校外租的一间小房子里，他没有觉得委屈和伤心，只是脑海里突然升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每天独来独往，没有人知道他一天的生活踪迹。
将短信发出，他点上泛着苦味的安魂香，沉沉的在房间睡了。
我去S市待几天，这周末我就不回来了。
那是短信的内容。
可季九睡得太沉了，他不知道S市在当晚报出了几宗杀人案，而作案对象大多都是来自外地的游人。
他的父母怎么会不爱他，电话打不通，在学校找不到人，揣上担忧的一颗父母心，他们决定带上保镖去S市找儿子。
可什么都没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具体位置。
唐得是季九在学校里算是最熟的同学，可他并不知道季九的情况。
他喜欢季九，只是没有勇气跟他在一起，他绯红着清秀的脸，揪着衣摆，用细小的声音请求季九的父母带他一起去S市。
只是命运无常，天命难违，飞往S市的飞机不止一架，可他们却坐上了最危险的一个。
飞机内部零件崩坏，中途直降坠毁爆机，连跳伞呼救的时间都少的几乎没有，整座飞机，无一人生还。
季九知道的时候，是事故发生后的一个小时。
不敢置信，惊恐颤抖，他连哭的眼泪都没有，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塑，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世界不再是沉闷的灰色，而是阴暗的黑色。
在沉默的爷爷面前，他知道了自己的妈妈原来怀有身孕，周末提出的回家，正是因为这件事。
一次不甘的任性，一个简短的讯息，他害死了自己的家人，和一个曾经的朋友。
他生活在一片泥泞里，肮脏与黑暗包围他，眼眉被污泥敛下戾气张扬，他彻底变成了淡漠的隐形人。
那年的春节是季家大宅最冷清的一次。
过节几天后，奶奶因为悲极伤身，病魔加重，在几天后含悲去世。
家里是真的又空又冷，再也不会有热闹的那一天了。
爷爷逐渐对他疏离冷漠，有意无意的轻喃责备，那是对愤慨埋怨的发泄，他的爷爷控制不了。
沉重的气氛像是一块湿布，将季九残忍的捂住口鼻，他喘不过气来，睁开眼是一片黑暗的世界，闭上眼是血肉模糊的噩梦。
他渐渐对每天的生活反感厌恶，对餐盘里的荤腥感到恶心，对每夜的入睡感到恐惧，对老师的关心感到烦躁。
在极端压抑的氛围下，他创造了自己的世界，没有朗朗读书声的校园，没有人来人往的街道，也没有任何报道新闻的电子产品。
他没有去父母奶奶和唐得的葬礼，只有在后山做了一个衣冠冢，忏悔也好，怨恨也好，他会每隔几天在那里坐上一天，沉默的坐着。
“所以你每天都在痛苦，是因为你的一次任性，却将爱你的人送上了死亡的岸边？”
阴暗不堪的房间，简南轻轻的对坐在玻璃房的少年说道。
季九将头靠在后面的玻璃上，他半眯眼眸，眼神有些放空，半响，他才眼睛全闭，闷声道：“我没想过会发生这样，明明一边是放任，一边是放弃，却还做出如此愚蠢的行动”
简南的呼吸有些加重，他动了一下麻木僵掉的身体，最后才抬脚将房间内其他玻璃房的黑布一个一个抽掉。
不连季九那个空的，简南数了下，这里有七个被黑布遮住的玻璃房。
没有了黑布的遮掩，里面的东西都清晰的呈现在简南的面前。
照片，课本书籍，幼儿的玩具，还有一些父母用的首饰和领带。
他知道唐得的那张照片，却没想过他会是季九的心病之一。
简南觉得后脊背有些发凉，心沉到海底，有些发闷的难受。
“你过来……”
季九突然发声，嗓音沙哑的厉害。
简南回头看他，深呼一口气，他快步的走到玻璃房内，屈身蹲在季九的旁边。
简南：“季九……我不知道该劝你什么，但我只知道你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话落，季九苍白的脸突然向简南凑近，轻飘飘的呼吸滑过两人的面容上，简南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季九微颤的长睫。
季九：“那是我意料之中的结果”
闻言，简南捏紧拳头，季九的话太过冷漠，让他有些发冷的难受。
急忙抓住季九的一只手腕，简南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嗓音有些颤抖，“那现在呢？你还可以退出，你的家人和同学是因为你的任性走了，你纵使有承担罪责的责任，但一两年了，你每天人不人，鬼不鬼，连监狱里的牢犯也活的比你像个话，季九，别再继续了，就算是惩罚，那也该清了……”
季九偏过脸，简南的话让他的身体微微的发抖，手腕上传来的是湿热的触感，力气有些大，那是简南泛着汗意的掌心。
空气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季九的无声沉默让简南心里痛的一抽，将季九的脸扳过来，简南突然覆上他的唇，只一秒，他就离开，转而将季九抱住，将头埋在他的肩处，他哑着嗓子说了句：“阴沟这么大，就算让你踩着我，我也会拼命的推你上去”
季九僵住身子，瞳孔微微的睁大，呼吸有些困难，没有办法，他只能用力的加重呼吸。
唇上传来的短暂触感和耳边响起的低声承诺，季九像是堕入了一场虚幻的梦里，虚虚实实，让他有些失措的不安。
将手覆上简南的侧颈，那里的感觉微微粗糙，他很清楚，那是牙齿啃咬的印记。
将脸埋入那个地方，尖利的牙齿轻轻磨擦那处伤痕，他的眼角有些微微的发红，没有流泪，他就是觉得干涩的难受。
季九：“简南，无论是阴沟还是平地，我不会放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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