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家？
当初叶清也曾计划着和沈默成一个家。
一猫、一狗，一室一厅，两个人……
可是沈默离开了，带着这个未来的家，一起离开了。
叶清彻底清醒过来，从回忆中将自己拽回到现实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开始发暗了。
他忍着脚上传来的酸麻痛感，缓缓站起身，像个小偷一般，偷偷摸摸地趴在门上朝外去看。
一片空荡，沈默已经离开了。
叶清心里清楚的浮现出了失落，他扯出一丝苦笑，无奈的欲要转身离开，重新趴回到沙发上。
突然，门后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叶清身形一晃，一个趔趄差一点摔了过去。他稳住身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看起来随便、平淡：“谁？”还是抖的要命。
“叶，叶清，是我，秦昊！你这个畜牲快给我开门！”
是男人的声音，但不是沈默。
叶清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充满期待的那张脸，瞬间变得冷淡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把门大开，一个带着金框眼镜的男人，一手抱着一大堆的文件，一手架着一个长方形的木板，眼镜歪在一边，看起来有些狼狈。
叶清挑了挑眉，淡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秦昊费力的抱着两边的东西，摇摇晃晃的，脸上写满了委屈：“靠！不是昨天你给我发的消息，让我把和沈氏的合作策划方案拿过来的吗？”
“我知道。”叶清抬手指了指秦昊另一边夹着，快要滑掉地上的长木板，道：“我说的是这个。”
秦昊恍然大悟，连忙道：“哦哦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刚才来的时候放在你家门口的。”
他边说着边将文件递过去，示意让叶清帮个忙。结果看对方双手掐腰，似乎并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索性他一把将文件扔在了地上，将那木板双手立起，展现在叶清的面前。
只见上面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模样，手里拿着一个甜筒，浓眉大眼，鼻梁挺立，紧抿的薄唇边上还沾有一些白色奶油，肉乎乎的小包子脸十分可爱，只是黢黑发亮的杏眼中，却透着幽怨。
这是一幅油画。
崭新的油墨，应该是刚干还没有多久，看起来还有点湿湿的，一看就知道是刚画了没有多久。
秦昊歪着头盯着画，砸舌欣赏道：“这画的真不错，看起来跟你挺像的，怎么，你儿子？”
“嘿！你瞅瞅有鼻子有眼的，连这臭屁的表情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小嫂子谁啊，咋没听你提起过，哪天带出来溜溜？”
叶清脸色一暗，一把夺过油画，抬手推了一把秦昊，指着地上的文件，冷声道：“这些，一晚上看完，明天告诉我方案，晚安。”说完转身将门关上。
“砰”的一声无情，还夹杂着秦昊的抗议：“叶清你个王八蛋!无情无义，你这是压榨！你个黑心老板!”
叶清并不在意，手拿着那副油画，走进了一个房间。
推门而入，整个墙上挂满了画像，而所画人物只有一人，这个房间的主人――叶清。
从幼时到高中，再从高中到大学，唯一没有的就是小学与初中这两个阶段，因为作画的人那时候不知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没错，这些画都是沈默画的。
叶清清晰的记着，第二次相遇的时候，沈默就是拿了一沓他的画像，还有一句：“七哥，你知道么，我每天想你的时候就画一张你，不知不觉就画了这么多，看在我这么思念你的份上，原凉我好不好？”把他给哄好，甚至把他的心也给哄骗走了。
如今又要故技重施了么？
叶清将手中油画小心的放在了一处架子上，和最近收到的放在了一起，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是第七幅。
他仔细地将这七幅画中的自己又重新审视了一遍，然后缓缓伸手在第七幅那还没干透的画布上轻轻摩挲着，许久才苦笑了一声，呢喃道：“沈默，你真当我还是十几年前那个纯情小男生么？你当初离开的时候干嘛去了？”
·
南城的街道古色古香，总有一些江南水乡的小镇风味。
少年背着一个比他自己厚实的画板，单手撑着一把黑伞，另一只手拿着一堆大包小包在这条人烟稀少的街道慢慢挪步。
他皮肤雪白，唇角轻勾挂着独属与自己的温柔浅笑，安然自若，仿佛一个掉落尘世的天使。
突然，一声手机系统自带的单调旋律从他的侧衣口的传来。
少年眉头微微一皱，将伞柄放在肩上用头夹住，然后笨拙的从口袋里拿出了还在震动发出声响的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淡细的眉头又是微微一皱，他轻叹了口气滑动了那绿色的接听键。
他轻声道：“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怒声咆哮：“喂个屁!你赶紧给老娘滚回来!”
少年深吸了口气，柔声细语地打趣道：“姐，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每次都这样，时间久了耳朵都聋了。”
电话那头似是被少年轻柔缥缈的声音安抚，声音缓和道：“你在哪？”
“我……”少年眼皮轻抬，撑着伞左右摇晃了一下，像极了风中摇曳不定的杏鲍菇，然后轻声道：“唔……我给你发定位吧，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了无奈的叹息声：“你找到一个地方避雨，然后再给我发定位，千万别被雨淋着了，受了寒气。”
少年伴随着轻“嗯”点了点头，眸光不经意间快速扫了一眼半边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肩膀，笑眯眯道：“其实我自己回去也……”可以。
话还未说完，电话那头已经被挂断，发出机械的忙音。
少年无辜地看着散发微弱光亮的屏幕，抿了抿嘴，把手机放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重新将已经被打湿了的伞柄握在手里，黝黑发亮的眸子又瞥了眼湿透的衣服，为难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心中暗暗道：“完了，这下估计要挨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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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岚挂了电话，外套都没穿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她赶到的时候，沈默正打着伞蜷缩在一个已经关门的便利店门口，身边大包小包的，活像个离家出走没有钱等着家长来领回家的可怜小孩。
见沈秋岚来了，他立刻咧嘴一笑：“姐，你来的好快啊。”
沈秋岚翻了个白眼，她撑着伞，脚下的高跟鞋踩着地上的水坑发出霸气的“啪叽”声走到了他的面前，没好气地说道：“来的还是太慢了，你这不是还没昏过去么？”
沈默无辜地扒拉了一下装着的油画颜料，抬头眨巴着眼，冲沈秋岚撒娇道：“姐，太累了，抬不动了。”
“抬不动了？我看你偷跑着去的时候怎么精气神这么足？!”沈秋岚嘴上说着，还是弯腰一手将地上所有的大包小包提了起来，“快滚起来！要不等会发烧了，老娘可没什么三头六臂再来扛你!”
沈默乖巧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大概是蹲的时间太久了，腿脚发麻，他只感觉腿一软控制不住地，眼前一黑朝前昏了过去。
幸好沈秋岚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托了起来。
手中的伞和颜料被扔在了地上，沈秋岚淋着雨抱住那瘦弱到快要皮包骨头的身体，手贴着的皮肤传来微微的滚烫。她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愠怒道：“沈默，你他妈就作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