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猫。”（2 / 2）
半秒之后，尖叫声此起彼伏。
游客们的表情…精彩纷呈。
周弋：“...”
他试图抬脚朝前走几步，并做出一些张牙舞爪的动作。
“别过来！别过来！”
游客里似乎有个男士特别胆小，紧紧抓着身边一位女士的胳膊，大声叫起来。
一边叫还觉得不过瘾，一边把手里的营养快线塑料瓶朝周弋的脑袋上砸过来。
“操。”周弋偏了一下脑袋，塑料瓶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撞到墙壁上，又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周弋捋了捋额前的长刘海儿，大步流星朝营养快线男走过去。
“啊！！”那男的瞪大眼睛，抬脚就踹过来。
周弋膝盖上被重重挨了一脚，随着惯性摔到身后的假墙上。
“你他妈没看见外边写着不能殴打工作人员吗？”周弋摘了假发一把扔在地上，揪过快线男的衣领。
还没怎么吓人吧，再怎么害怕也得分清虚拟和现实吧？
真他妈把人当鬼看啊。
周弋火气大得不行，扬起手就想还他一拳。
快线男的脸在他的手臂下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视线里一团团密密麻麻的圈儿。
“啊！！终止终止！！”
一声尖叫把周弋带回现实，他发现自己还靠在墙壁上。
尖叫是快线男发出来的。
他顶着一张恐惧得快扭曲的脸，拼命按着墙上的红色求救按钮。
哦，原来刚刚自己在…幻想啊。
但膝盖上传来的疼痛倒是真的。
“怎么没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出去啊！”快线男快哭了，嚎得比身边几位女士都响。
“你怎么还不走哇你！”他指着周弋喊道。
“...我带你们出去。”周弋叹口气。
“什么？！”快线男掉出来了。
“经费有限，工作人员就两个。”周弋摘了假发，忍着疼朝他笑笑，“另一个是今天售票的，所以我兼职吓你们和带你们出去。”
“...”
快到出口的时候，周弋听到身后有个女声很嫌弃地说：“胆子跟眼屎似的那么点，玩不起就别来玩，丢人好吗？”
紧接着是刚那快线男的声音：“嗬，你怎么说话呢，我交了钱的，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干你屁事。”
“那你就能随便打人啦？你还没跟这小弟弟道歉呢！”另一个热心群众插嘴道。
眼看着你一言我一语就要吵起来，周弋赶紧转身打圆场：“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没事儿就好，我也没事儿。”
就是刚幻想里那一拳没落下来，不太解气。
周弋心里说。
“唉，把裤腿掀起来。”小李拿着沾了红花油的棉签在周弋面前蹲下。
“我自己来吧。”周弋说。
“嗯，你先把裤腿掀上去。”小李看着他。
周弋慢吞吞地把裤腿卷上去。
小李把棉签递给他。
周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膝盖，还成，就是红了一片，有点肿。
不过疼倒是真挺疼的。
“那男的看着瘦不拉几一个，力气还挺大的。”小李皱眉骂了句。
周弋笑了一下，拿着棉签在膝盖上慢慢地涂了几圈。
今天周弋的状态不太好，惯例的架子鼓独奏表演虽然依旧挺完美，但比前几次要差多了，总给人一种…没完全发挥出来的感觉。
荆呈能感受到。
打烊的时候王闯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老大你夜宵想吃什么，虾饺还是荷包蛋？牛肉面还是烤土豆？”
荆呈边打扫边转头看他一眼：“平时你的夜宵内容都这么丰富呢。”
王闯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
结果关了店门荆呈载着王闯还没开出去二十米，就看到一个背影在路上一瘸一拐地走着。
是周弋。
怪不得今天打鼓没用力，原来是腿伤了。
荆呈拧了一把刹车，王闯整个脸撞他背上：“老大你干嘛啊？”
“下车。”荆呈说。
“啊？”王闯揉着鼻子。
“我觉得大冬天的，你需要热身运动一下。”荆呈转头拍拍他的肩膀。
王闯十分积极：“啊？啥？老大我们要来热身吗？来啊，来吧！”
然后他就蹭地一下跳下了车。
于是在这漆黑寒冷的夜里，王闯站在路边，眼睁睁看着他家老大用小电驴带着他家新晋乐队老小，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谢谢老大。”周弋在荆呈背后说。
“冷吗，冷就把手塞我兜里。”荆呈咳了几声。
“我自己有兜。”周弋说。
“...哦。”荆呈点点头，状似不经意提道，“你那个腿…怎么回事儿？”
“不小心撞到膝盖了。”周弋轻声道。
他没跟乐队的人说过自己在鬼屋兼职的事情。
“严重吗？”
“不严重。”
“嗯。”
沉默。
从昨天开始，荆呈面对他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周弋大概知道荆呈是为什么，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小电驴就在楼前停下来。
“到了。”荆呈敲敲他的头盔，大概是以为这一路不说话他已经睡着了。
周弋嗯了声，把头盔摘下来，挂到荆呈的后视镜上：“谢谢老大。”
“这一路上都说几遍了？”荆呈隔着头盔的塑料玻璃朝他笑。
周弋盯着他的脸，打算开口：“我…”
“嘿哟喂，老大！”王闯边咳嗽边大喊着朝荆呈扑过来，“我快不快！你就说我快不快！”
“你轻点儿！”荆呈推了他一把，“我们这楼有小孩儿的，这会儿都睡下了。”
“喔喔，嘘嘘嘘。”王闯连忙竖起手指放到嘴边。
“走，回家给你老大煮夜宵去。”荆呈停好车，一把揽过王闯的肩膀上台阶。
“老幺你吃不吃？”王闯笑着转头问周弋。
“我不吃了。”周弋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到二楼的时候，周弋下意识扫了眼郭奇遇家的门。
今天郭奇遇没坐在楼梯上，他家门也没开。
回家，老妈睡前照例把所有的灯都关了。
客厅里一片漆黑，但这次周弋没撞上鞋柜。
照例是拿了牙刷去阳台上刷牙。
周弋不经意朝下望，却看到二楼探出一个小脑袋。
…怎么有点儿眼熟？
“郭奇遇？”周弋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轻声喊了一句。
小脑袋转了个圈，往上看过来。
嘿，还真是郭奇遇。
原来这小孩就住他家楼下啊。
哦，昨天看他家门在左边儿就该反应过来的。
借着阳台的灯，能看出郭奇遇依旧穿着那身毛绒连体睡衣。
郭奇遇大概也认出了他，伸着又短又细的小胳膊，朝周弋挥了一下。
“你大半夜不睡觉看什么呢？”周弋忍不住问。
问完他就觉得没必要问，因为郭奇遇压根儿不说话。
很长的沉默后，周弋打算说晚安哥哥进去睡觉了。
结果底下传来一声很轻的回答。
“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