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发(2 / 2)
子郢打开信件,仔细地读了一会儿,面色变得冰冷。他沉默着将信合上,喃喃地道:“郭爷爷当年的推测果然没错,什么北越小国忤逆,意图谋反暗杀皇后,都不过是楚之桁借了南越国的手,施展的计谋而已。”
“目前的证据和推测看来,必是如此。”张景道:“当年因为郑皇后的死,北越国被皇上以意图谋逆刺杀,致使郑皇后受惊过度,心痛病发作而亡的罪名,□□了在京中作为使臣的皇子。还派兵讨伐北越国,并对他们苛征重税。这些年,那被□□的皇子留在京中,委曲求全,极力寻找证据翻案。我们的人循着他们找到的线索跟进,发现当年郑皇后经历的一切,都是楚之桁一派从中作梗。”
子郢唇角浮出冷笑道:“害死母后,让楚玉凤取而代之,他们那个换了太子的狸猫才能长长久久。”
张景又压低声音道:“淮安王还让给您带个话,朝中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左相、右相连同瑞贤王府、淮安王府都已经联络了各方人士,十六那日,单等圣旨。”
“你们都辛苦了。”子郢看着张景笑笑:“计划了这么多年,终于要面临这一天,看你说话,都有些紧张。”
“在下……”张景有些激动地躬身道:“在下初见公子,便知道公子终非池中物,真龙天子,顺天应时,您必会有这一天。”
“顺天应时……”子郢唇边笑容浅浅:“我的命,终须由我来定。就算没有天地的时利,我也必会拼到最后。”
九月十六。
一直晴好的天气,突然在子夜时分,大雨倾盆而下。三更,玉华宫斋蘸各司职陆续进殿,掌灯、理器、诵经。
禅房之中,子郢沐浴更衣。邱明亲自带人来给子郢梳头、着袍、戴冠。
誉承在旁看着,灯光辉映下,子郢身着褐色道袍,头戴白玉莲花冠,黑发乌黑靓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衬着白玉的面庞,仿佛画中仙道入世。
“我看上去怎么样?”子郢站起身来,面向誉承,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誉承将托盘上的墨玉杆拂尘递到子郢手中,看着他充满不安和激动的眸子,笑笑说:“非常好,仿若须臾便要飞升的仙道。”
说着,又贴近子郢的耳畔道
:“若龙袍加身,必更是亘古未有的倜傥君王。”
子郢心中情愫涤荡,轻声回道:“我定不会让我的将军失望。”
皇上寝宫中,宣里世带人给清瘦到脱相的商筠沐浴更衣。商筠已经面容枯槁,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即使五色的霞衣和金灿灿的元始宝冠也无法掩盖他的病衰之气。
但是,商筠一向浑浊的眼睛今日却神采奕奕。
“宣公公,过了今日,你便又能看见年轻时候的朕了。”商筠絮絮叨叨地跟宣里世念叨着:“长生祭典,由玉华宫举行斋蘸仪式,得道高人加持,一定会成功。”
“是是,定会成功。”宣里世满面堆着殷切的笑容:“皇上乃真龙天子,天佑我朝,必能降福泽于皇上,那便是我朝百姓和万里江山的福泽。”
“哈哈,说的好,天降福泽于朕,就是降福泽于我朝和百姓。”商筠大笑着,却止不住地喘息起来。
宣里世保持着满面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将旁边宫女手上拿着的一缕花白头发抢过来塞进袖子里。顺便狠狠地在宫女胳膊上拧了一下,让那个吓到目瞪口呆的宫女才回过神来。
商筠看不到,他脑袋上的头发,堪堪遮住头皮。若不是宣里世提前让工匠给那元始宝冠的两面缀了带子,恐怕那么沉的头冠连待都待不住。
两个宫女吃力地架着商筠站起身来,立在光滑的铜镜前——这之前,商筠已经好久没有照过镜子。
铜镜旁边,是一人多高的画像。画像里是商筠年轻时候的肖像,商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扫扫镜子旁边自己年轻的模样,眼神中的激动化作癫狂。
“宣公公,朕很快就能从镜子里看到那副样子的自己了。”宣里世笑着附和,笑容真诚的快从肥胖的褶子中溢出去。
商筠突然想到什么,盯着宣里世问道:“皇后和国舅呢?”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说要守着太子殿下,不过来了。国舅爷在外面候着呢。”
商筠皱皱眉头:“皇后眼里,太子比朕还重要么?”
宣里世不敢接话,商筠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哼,妇人短见。也不想想,若今天朕能成功,改日让函儿如法炮制,必定能恢复如往常,急什么。”
宣里世的笑容僵了僵,又恢复原样道:“是,皇上说的是,皇后忒沉不住气了。”
商筠瞟一眼滴漏时钟:“时辰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