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紫荆园(2 / 2)
杜若笙的眼睛与我记忆力那夜色里的一弯弦月重合,皎洁而又弯曲。他唔一声,把我抱到了软软的大床上,再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次日黎明,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有个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男人躺在身侧。他的眉宇若有若无地蹙起,双眸自然闭着,鼻若悬梁,唇若丹蔻,在窗帘的透光下,他像一幅暖色调的西洋油画。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缓了会儿才想起,我已成为了杜若笙的情人。
棉被里暖和极了,我钻进被窝中查看,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白裙,肚兜没了,身下没有任何异样。
我咽了咽口水,把脑袋从被窝里抬起来时,看见一张毫无褶子的脸距离我大约有几厘米,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有一丝痒。
我的脸庞略微发烫,我拉起被子蒙住脸,只露出眼睛看他,我低声轻言道:“三爷...早。”
杜若笙捋了捋我额上的碎发,他的脸孔温润有余,声音低沉也悦耳,“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问他去哪儿,他并没有回答。人懒洋洋从大床上坐起来,从衣架上拿起崭新的衬衫利落地穿上,他赤露的皮肤白细,腹上的肌肉结实有力,没了衣服,一眼便见其身姿健硕。
他穿好一套格纹马甲西装后,将凳子上穿过的衣服扔进浅棕木筐里,我透过木框缝隙里看见了我昨日所穿的冬裙。
我窝在床上不知该穿什么时,杜若笙绕过来打开白色衣柜,接着,他随手拿了一件暖和的素色大衣出来,又拿了一件微厚的旗袍递给我。
我低头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衣服,没有动。
“一大早的又要爷来服侍你?真是比她还懒。”杜若笙顺势坐到床边,他将微有茧的大手伸进被窝里,从我脚踝摸到腿上,轻撩起裙摆想要帮我脱掉睡裙。
腿上有酥.麻的触感,痒极了,我缩起脚,摁住他的手,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自己来。”
杜若笙嘴边勾起痞气的笑容,他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玩味道:“害羞什么,迟早的事。”
他似乎没有回避的意思,我拿了那件旗袍钻进被窝里窸窸窣窣地换衣服,过程不大方便。
我在这个洋房里,总会想起白曼薇,这些衣服该是她的,她走了,杜若笙照样会对另一个女孩子调情,白曼薇也早就傍了另个男人。忽觉这样的爱情有些悲哀,原来我看到的并不是童话,而是貌合神离。
等穿好衣服后,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大口呼吸。
杜若笙在衣柜里一排排地拨弄衣裳,他沉吟着,淡淡道:“你暂且穿着身上的衣服,下午拿钱去逛个街。”
“好。”
若是我早点来上海滩,比白曼薇早些遇到他,他会养我做情人么?似乎不会,他大约是在尝试过红玫瑰的苦后,才想来尝尝白玫瑰的新鲜滋味儿。
杜若笙拿起那件大衣替我穿上,他对待我的态度,十分平等,甚至很照顾我。我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不禁讷讷问道:“不是应该,我来服侍你么?”
他伸出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端详着我的样貌,莞尔道:“习惯了...再说,你这么个黄毛丫头,毛毛躁躁的,我看服侍不好人。”
他绅士洒脱,像个优雅的欧洲王子,对待女人是那么体贴,大抵没有一个女人能抗拒他。我悄悄地瞄着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么好,白曼薇怎么舍得离你而去?”
杜若笙的脸色并没有多大变化,他扯起阴森的笑,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冰,“正因对她太好,她才敢一再挑衅我的底线,”他抚着我乌黑的头发,声音缓和了些,“太过任性的女人,没有男人会去买单,除了许清河,什么都想跟我抢,他喜欢玩**,拿去便是。”
我有些迷茫,不明白杜若笙对于白曼薇到底如何,他的态度似乎很微妙,于是我问:“你不想出口恶气么?”
杜若笙把我拉到梳妆台边,他拿起木梳替我梳头发,淡淡然道:“就当是白投资了,”顿了片刻,他又道:“以后许清河来招惹你,你知道怎么做吗?”
头皮上的力度恰好合适,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温柔地帮我梳头发,忽而觉得好像拥有了绝世珍宝,不曾想有一天会有人如此待我,孤苦伶仃惯了,当抗拒不了的温柔来临时,我只想紧紧地抓住他。
我认真地回答:“我不会给他招惹我的机会,有三爷招惹已足够。”
杜若笙低低的笑声充满了磁性,我的耳朵仿佛接受了一场洗涤,只听他徐徐道:“你看起来容易被拐跑,我有点担心你比那个女人更容易被骗走。”
我转身扣住他的凉手,言辞恳切道:“三爷...请你相信我。”
他有些怔然,反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他悠悠地嗯一声,态度有些敷衍。
我本以为紫荆园里没有佣人,吃早饭时,才看见有一个大娘在洋房里打扫屋子。杜若笙说唤她张妈便可。
张妈面对我时,态度比较冷漠,似乎有点排斥我这个外来者,她对杜若笙尊重而亲切,叫的是少爷而不是三爷,后来才知张妈当过杜若笙的奶娘,那她的地位想必不同于一般的仆人。
紫荆园只有张妈一个做活的下人,守门的保镖也不算多,院子里太过冷清了,杜若笙应当是个喜静的人,我在他面前甚少多话。
言多必失,行多必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