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劝说(2 / 2)
两个月过得极快,杜若笙亲自来接我回紫荆园,周围保护的人多了一圈。如狼似虎的阴险人暗藏在我们周围,杜若笙嘱咐我最好不要出门,即使他不说,我也不会跑出去当移动的靶子。
我如今对摩登女郎的位置没了任何兴趣,我只专注于大不列颠语,在离开他之前,我一定要看明白那本手记。
以前总觉一年很远,可是我和杜筠徵约定的那个一年过得极快,时间好像越来越少了,少的那么不经意,少的那么快,少的让我焦虑。
我在紫荆园足不出户的日子里,白曼薇不见得比我好过,那一日天气阴雨绵绵,建园来了一个小丫鬟哭天喊地的求见我,来者叫鸳鸯,是白曼薇在建园的贴身婢女。
我一听鸳鸯的名字,仓促放下书,匆匆打伞下楼了。我还没问鸳鸯是怎么了,她就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紧紧抱着我的双腿,我见犹怜地哭嚎道:“赵小姐!你快去救救我家姐姐吧!她近来抽了大烟,神志不清,在黄浦江上要自杀,你一定劝得住她!”
我二话不说,提起鸳鸯朝外跑,紫荆园里的保镖跟在我后面保护,他们劝阻我不要出门,我充耳未闻。鸳鸯同我说,她来时已经派人去找许清河了,我倒没心思听许清河怎么样,而是责备的问她:“你姐姐抽大烟,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鸳鸯见识少,人也不算机灵,她眼泪汪汪的委屈道:“姐姐跟我说大烟是好东西,我就以为确实是好东西,看她那么享受的样子,我哪里知道好不好,她今日爬上了黄浦江,我才觉得大烟不是好东西。”
黄浦江离紫荆园不远,跑了两三里远近便到了。我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远远的便看见有一朱红旗袍的女子在江边摇摇欲坠,她扒拉着栏杆,醉生梦死地笑。
细雨已经变成了滂沱大雨,此时江边没有什么人。许清河在一旁好言好语的哄白曼薇下来,我靠近后,一起加入劝说。
才几个月没见,她竟消瘦了如此多,颧骨也显出来了,巴掌大小的脸上只剩憔悴和苍白,她的烟熏妆已经被大雨给晕湿,眼圈上黑糊糊的一团,还有黑色的两条水痕挂在脸上,看起来甚为滑稽。
我却半点笑不出来。
每次我们稍微靠近一点,白曼薇便松了一只手,厉声威胁道:“别过来!过来我就全放了!也解脱了!”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白曼薇忽而哭哭啼啼,她指着许清河,像个孩子一样恸哭流涕:“许清河!你也骗我!你这个阴险的小人!你们都不要我,都不爱我!我把一颗心都给了你!你却告诉我,你爱的是别人!你将我置于何地!”
我转头凌厉地看向许清河,他眼底充满了愧疚和担心,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曼薇,生怕她掉了下去,他用无比温柔的声音道:“薇薇,快过来,我昨日说的都是气话,我怎会不爱你?我不爱你的话,你抽大烟我根本不会管,你看看我们数次争吵,哪一次不是我心疼你,不想你糟践自己的身子。”
我此刻只能附和道:“是啊,一个男人不爱你,干嘛要关心你,你只有一条命,跳下去,可就没有了,你还没有进沈府,还没有把你娘的牌位放进沈家宗祠,你有那么多事没有完成,确定要结束辛苦了多年的命吗?”
白曼薇听了我们一长串的劝说,她呆呆地想了半晌,她的精神看起来极差,恍惚疯癫。
我和许清河慢慢地挪过去,同时把手伸到了白曼薇面前,她看看我,又看看许清河,最后将干枯瘦瘪的手放在了我手上。
我顿时死死地捏住了,许清河一把将她从栅栏外面抱进来,我们三人都狼狈的摔倒。
我陪白曼薇去了建园,路途中她不言不语,只流泪发呆。许清河不停地亲吻她的手,他说的最多的是对不起三个字。
白曼薇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人摆布。我怒斥了许清河一顿,他竟没有还嘴,任由我责骂,他顾着安抚白曼薇,没有理我。
去了建园,许清河在大厅里抱头干坐着,我和鸳鸯帮白曼薇洗澡换衣服,三个人都打理了干净后,在雍容不奢的房间里换衣服。
这时,白曼薇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她的嘴唇蠕动着,吩咐道:“鸳鸯,我要跟绮君说话。”
鸳鸯当即明白了白曼薇的意思,她静静地退出房间,慢慢地关上房门。
我叹息道:“这几个月里,到底怎么了?我就说你怎么不来找我玩了,原是去抽大烟,差点抽到了地府去。”
白曼薇的双眼里蓄着氤氲雾气,一滴水泽从她眼角滑落,下一刻,她趴到我的腿上,颤抖着肩膀,呜呜哽咽。她几乎泣不成声,“许公子...心里的人,你知道吗?”
我握着她的肩膀,措辞直白,“不知道,但我早就提醒过你许清河不好,你不听我的,这下好了又难过了,恕我直言,我的名声毁了,你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外人都知你以前爱厮混,许家那样的家族,怎么会接受你做正经媳妇?即便你父亲是沈司令,可你到底没有得到沈家承认。”
白曼薇缓慢地直起身子,她沉默了半晌,声音沙哑道:“你听我说,有没有结局,我先不去想,可我无法忍受许清河的欺骗,他毁了我和杜若笙的未来,他骗我说他爱我,可是现在他终于承认,他心里有一个杜若笙,他做的一切破坏,是不想看见杜若笙的身边有女人。”
我猛得抬头,先是瞠目结舌,慢慢又替白曼薇感到愤懑,我缓了一会儿,干笑道:“万一,是他的气话呢,许公子那么花心女人,怎么会是......你是不是抽大烟抽迷糊了。”
白曼薇摇头,她抓紧了我的手,神智清醒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抽大烟,我私下发现许公子对杜若笙的端倪,就已经痛不欲生,所以要抽大烟去除痛苦。” 她自嘲的笑,笑得生泪:“我足足爱了男人两次,两次都把我伤的体无完肤,呵,看来,我只适合当爱胡混的婊.子。”
这个瞬间,我一瞬想起了一句话,歌女陷于花柳,所以吝啬真情。
我拍了拍白曼薇的手,“等一等,我去方便一下。”
她的反应好像有些迟钝,看起来是大烟害得。
我出去关上门,径直走向沙发那处,我俯视着许清河,他撑着下巴在出神,那张桃花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美目颓然迷茫。他看见我出来之后,语气迫切道:“薇薇怎么样了?”
“我刚刚听说,你玩弄了我们曼薇姐的感情?!”我天真无邪地歪了一下脑袋,迅速以雷霆之势一拳头揍了过去,揍的许清河鼻血直流。
他捂着鼻子退后几步,面容吃痛不已,他擦着鼻血,语气冷然:“不关你的事!”
“你觊觎我男人,这总该关我的事了吧?!”我冲上去又想给许清河一拳,女子的力气到底还是不如男子,他死死捏住了我的手腕,横眉冷对:“你男人?八字没一撇,正主是沈家大小姐,你顶多算一个小妾,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的身子僵硬住了,缓了几秒,我狠狠往许清河的裤裆里踢。许清河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他抬手欲要扇我巴掌,被我灵巧的给躲了开,我冷笑道:“我即便算一个小妾,也比你强,你啊,有颗女人心,却是个男人命。”
许清河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恼怒,他指着我警告道:“看在薇薇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现在,立马,滚出我的地盘!”
我不予理会的朝白曼薇的房间走去,却被许清河拽了出去,门口发出的关门声,震耳欲聋。
我使劲揣几下门,无奈的走人。
后来,我常常写信给白曼薇或是约她来紫荆园喝茶,目地不过是为了好心劝解她离开许清河,她同我说,暂且离不开人,走一步算一步。
我又曰,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以及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她于我说,她是明白的,道理皆懂,只是难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