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画境（2 / 2）

那女子抬起头，笑的温和，像冬日里的暖阳般和煦，仿佛被困在此处饱受折磨之人不是她。

玄机终于看清那道人影，那身青衣满是血渍好生扎眼，额间青翎也不复昔日荣光，只有那浅浅笑意漾出温柔眼眸。

不知怎的玄机心中竟生出几分涩然，也终于知晓她方才为何如此难过。随后取而代之的是震怒！旃檀见她深色眼眸忽而化作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赤金色，手中紧握着的古剑亦发出嗡嗡的低鸣声，似在呼应主人的滔天怒意。

“阿玄，我没有气力。”

她无奈的望向玄机，懒洋洋伸手。

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青铜锁链还挂在身上，肩胛处两根已然发黑的链子锁住了她的神魂。

“菀青，我来迟了。”

玄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隐隐带着哭腔。手上古剑一转，几个剑光划过，锁链应声掉落，人已稳稳落在她怀里。

“我知晓你会来。”菀青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声音又软了几分。

“何人禁你？”

玄机不是没有怀疑过菀青被人囚禁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被困在这阵中。

“我不知晓，当年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旃檀听她二人对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原来是认识的，无怪乎这一向稳重自持的人方才跟疯了似的往这儿跑。这位更是有趣，被谁捉来的都不知道。

“当年发生了何事？你还记得多少？”旃檀忍不住插嘴道。

菀青这才注意到旃檀，眯了眯眼带着探究的目光瞧了一番，并未回答，反倒是点点头道：“确实有龙神的气息，却与龙神相去甚远。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旃檀被她瞧得浑身鸡皮疙瘩，她怎么觉得这菀青不似青鸾鸟，倒像是一只贼兮兮的大狐狸。

“旃檀。”

菀青得了答案方才满意，慢悠悠开始讲述那段过往。

三百年前青云于人妖两界交界处被妖族大军埋伏，后又遇魔族追击，那支天兵无一生还。形神俱灭，于一个神来说便是终结。天族信她死了，魔族信她死了，玄机不信，这一寻就是三百年。

就在十八年前，菀青途径浮屠山时这事儿有了转机。

这转机，就在流鸢身上。

菀青在这个初生婴孩儿身上寻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气息十分微弱，但她还是能分辨出，那是青云。菀青按捺不住的欣喜，准备打个结界隐了她身上朱雀的气息，再告知玄机这一发现。只这结界还没来得及布，那孩子身上朱雀的气息就彻底消失了，任她如何探寻终是不得。菀青无法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也怕玄机知晓这个消息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只得先守着这孩子看看是否还有变故。

六年，那孩子慢慢长

大，依旧只是个寻常孩童，仿佛那日她所感知到的气息只是幻觉。

也是在那时，她觉察到了一股阴邪之气正一点点渗入地脉，浮屠山那些个道士居然无人发现不妥。

她暗中调查此事，寻到天关峰镜心湖畔，在那处发现一苍龙。与其说是龙，不如说是龙脉集结的一团龙气。

万物有灵，这镜湖中的龙气常年积聚，竟有了意识，勉强修得一个虚幻的龙形。后来因着地脉被邪气侵蚀，那龙气越发微弱，再难维持这苍龙形貌。

那龙曾告知与她，邪气聚集魔气便会升腾最后笼罩整座浮屠山，他不知群魔为何而来，让她务必小心应对。

菀青对此心中存疑，魔族的举动着实令人费解，打三百年前那一仗后魔族便时有骚扰人界，却从无大动作，就像是故意逗着天界玩儿。

是夜她回了南禹山，央着玄机替她铸了一柄小巧匕首，“凤衍”初成她来不及与玄机说明，便又急急赶了回去。青云的消息没有定论，她不愿说与玄机听，玄机得了信未必就比不知强。

后来魔气越发浓烈，就在某个晚上突然爆发了。

有弟子大声叫嚷着说是后山起火了，乱糟糟的脚步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菀青第一时间想到了镜心湖那团龙气。抬脚要走，又转头去寻那孩子的母亲，现任掌门之女和铃。

她在那孩子身上下了道禁制，又吩咐和铃若出了什么变故，带上凤衍往南边去寻玄机，不要回头，随后便只身前往镜心湖。

她甫一踏入后山便遭伏击，那些人很是古怪，都带着青铜面具，非神非魔，气息与凡人无二，也就是这群人将她擒住困在阵中十余年。

这些年被困阵中虽不得脱逃，但她也悟出了许多——她作为阵眼正在慢慢与此处地脉融合。

再后来便是她们知晓的，旃檀玄机先后入山，菀青察觉到了，便借着自身与地脉的联系，闹出些动静好教她们察觉到异样，找到此处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