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浓烈的药香几乎遍斥每一个角落，闻得人有些心烦意乱。

钟离月只着中衣斜倚在床头，双眼之上虽然覆着厚厚的绷带，却仍是有血缓缓地渗透出来，绷带之下，那张原本如刻精致的的面庞此时也呈现出脆弱病态的苍白。

床边坐的是云笺，他今天特地换了袭更为艳丽鲜亮的绛紫色衣袍。只可惜衣袍上的金线牡丹再华美，也掩不住自己那异常灰败的脸色。他正恹恹地搅动着碗里的汤药，搅了好久确认不烫了后，才开始一勺一勺地往钟离月的嘴里送。

而坐在不远处圆桌旁的穆尘就更不用说了，丢了魂儿一样，原本就很苍白的脸色此刻甚至比钟离月还难看几分。他手里紧紧攥着上次留给他的水晶短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药其间，钟离月似乎是被呛到了，当即掩嘴轻咳了几声，生生把喉口涌上来的血腥气给咽了回去。

云笺实在看不过他这幅样子，便忙放下药碗向靠近钟离月的位置挪了挪，然后抬手替人顺气。他一边顺一边还怒气横生道：“我还真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会作践自己性命的人。你看看你，这样下去还有多长时间好活？哦，这倒也算了，关键是你赔了命就只除掉一个戚尹，值得吗？”

“还有整个鬼境。”钟离月缓和了些许，平声反驳道。仿佛是感觉到对方下一刻就要跳起来，他抢先转移了话题：“猎界怎么样了？”

云笺果不其然被噎了一下，即将暴跳的动作戛然而止。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咬紧了牙关，赌气一般愤道：“能如何？不如何！爱动乱动乱去，老子不管了不行吗！你别扯开话题，回答我！”

他最近真的是上火上过了头，平日里努力维持的一派魅惑优雅几乎全面崩塌，粗鄙字眼儿一个一个止不住地往外冒。

钟离月沉默了片刻，终于微微叹了口气启音道：“有人曾经和我说过，值不值得，是做这件事的人说了算。我想，心甘情愿就是值得吧。何况我从来不在乎我做的事情是不是飞蛾扑火，我本就是为他而生的。”

云笺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下子就没了脾气，再加上他实在不是很忍心对方苛责什么了，声音立时变得有气无力：“那九尾小狐狸呢？你用了七年……拿她的三魂七魄重塑楚致尧的灵骨，你也觉得值得吗？”

提到落熙儿，钟离月拢在袖中的手指蜷了一下。

“这因果命数，果然有趣的很，熙儿本来以为再也没机会报多年前楚大侠的那场恩情了呢。”

“大人，我一没有怨念，二没有执念，却未想到累得您自责这么多年，实在惭愧。但是知道大人是真心把熙儿当朋友，熙儿真的很开心，所以这次就当完成朋友一个愿望可以吗？”

“交给我吧，大人。”

落熙儿的一句句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虽然事后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她那番“因果”的意思，但他居然莫名觉得有点幸运……

钟离月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接上回答：“……这是她的选择。”

房间里安静了一阵，而此时，一直没有讲话的穆尘却忽然站起了身子迈步欲走：“妖族……有事，我得走了。”

“穆尘！”

然而没走几步，听到钟离月的声音，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穆尘咬着牙暗骂自己无用好几遍，随后以这一生中最快的速度说完接下来的话：“因为是重塑的灵骨，所以原先法术体系平衡就被破坏掉了，你叫他以

后别用火系法术，便不会有事。”语罢，他把心一横决定不再理钟离月，伸手飞快地推开了门。

好死不死，与站在门前的楚致尧撞了个正着。穆尘恶狠狠地看了连退几步略显无措的男子一眼，才转身扬长而去。

屋里的云笺和钟离月显然都察觉到了门口的异动，齐齐转向这边。

钟离月怔愣了片刻，不确定地问了一声：“致尧？是你吗？”

楚致尧倏地被他这一声惊醒，看着云笺就要起身往这边来，他摇了摇头移开了目光，即刻转身逃命一般地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