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鳞(2 / 2)
幽篁几步迈到封清身侧,面色也不甚好看。
“沿洄先生,你……”
“闭嘴。”封清沉声打断,看向幽篁的目光里带了几分警告意味。
幽篁噤声,白皎皎则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心里生出一阵疑惑。
幽篁守过封清的心神,难道对自己隐瞒的秘密并不止有封清的身份?
对于自己的死,以及这次莫名的重生,封清究竟知道些什么,又隐瞒了什么?
白皎皎抿了抿唇,转而望向池先生道:“池先生,您看,我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也没想起来曾经有见过您啊。”
池先生微微一笑:“你想起沿洄是谁不就好了?你是没见过我,但你知道谁要害你,谁要救你就行了。”
白皎皎点点头,道:“谁要害我,我还真的不知道。但是既然沿洄先生就是阿清,那我是一定要与他同行的。”
在场三人皆是一惊,池先生则最是觉得匪夷所思。
“白皎皎,你记忆没错吧?你可是因他而死啊。”
白皎皎却道:“不能说是因他而死,阿清单纯正直,把他逼到那一步,一定事出有因。”他顿了顿,肯定道:“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相信他。”
池先生听罢愕然半晌,终是没有再强留白皎皎,也再未提出为难他们三人的要求。
他从袖中变出一枚通透如玉的鳞片递到白皎皎手里,嘱咐道:“从这里出去后,拿着这鳞片,司媱自会引你们去那小豹子所在的地方。沿洄说的不错,那里的确有我无法对付的东西。既然你执意跟着他,我便不拦了。”
白皎皎一个谢字还没吐出口,池先生就又道:“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反悔了,就对着这枚鳞片说你错了,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来将你带走。”
白皎皎嘴角抽了抽,僵硬地扯了一个微笑:“谢谢您哈。”
“不客气。”池先生挥挥手,顿了顿,又道:“我还有一问。先前在珠宫的时候,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我用了读心术,又是怎么和沿洄对接上的?”
白皎皎仔细将鳞片收入怀中,笑道:“主要是因为您没动真格,自然而然就轻敌了。那时候您装的沿洄先生是很像,但您太想获得我的信任,对我的所有问题都仔细解释,越是有理有据,反而就越是不像。我心里怀疑什么,您就解释什么,也过于凑巧了,真的沿洄先生大概会嫌麻烦,三言两语就带过的。而您专注于读我的心神,我偏偏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想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大概您读得费劲,也就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黑暗中有什么动静了。”
池先生听罢,仰头大笑了几声:“我本以为十岁的年纪会禁锢你许多,想不到,也并非都如了那帮老东西所愿。”
他话里有话,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听得白皎皎云里雾里,却也没机会再深究了。
池先生转过身,突然一手拽过幽篁脉门,另一手迅速翻起二指点在幽篁心口。幽篁顿觉周身一僵,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一股从四肢蔓延而上的无力感席卷开来,灵脉内如遇逆流,又似冰封,滞塞得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像是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有一瞬。
幽篁猛抽一口气,一股莫名的酒食浓香也跟着吸入肺腑,激得他差点咳嗽起来。
——他们回到了店内的厢房中。
白皎皎与封清也未看清电光石火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他们明白:幽篁真身暴露,池先生若当真想破结界,轻而易举。
立于一侧的司媱似乎并不好奇为何进珠宫时是两人,出来时却有三个人,面上仍带着和煦的笑容:“恭喜诸位。”
白皎皎怔愣地看了司媱片刻,忽然“哦哦哦”了几声,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池先生给他的那枚鳞片,递给了司媱,道:“池先生说,凭这个,就可以去找赤豹了?”
司媱只扫了一眼那鳞片,浅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嘴角的笑意却仍是不减,颔首道:“既如此,诸位便随我来吧。”
白皎皎点点头,慎重地将鳞片收好,转身准备叫上封清与幽篁,可甫一抬头对上封清那双透着威压的眸子,一声“阿清”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要不还是叫沿洄先生吧?白皎皎想着,心里又有些不服,明明阿清是我弟弟,我干嘛要对他又敬又怕的?要是我能活到现在,肯定也有这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正想着,头顶忽然传来封清的一声低叹,他伸手在白皎皎肩头轻轻带了一下,嗓音低沉道:“走吧。”
本以为司媱要将他们带出店外,谁知一行人跟着她在曲折蜿蜒的长廊中绕了片刻,竟又是进了一间空厢房。
厢房内里烟雾缭绕,水声潺潺,空中飘浮着许多莹白飞絮,光芒与水雾相映,将房内照得明亮而又梦幻。
白皎皎再一次看呆了眼,心里不禁感叹:若是再死一次,可一定要投胎到海里去。
司媱将他们领到厢房中央的水幕前,右手手腕一转,指尖灵巧地一拨,从自身的金色纱袍上抽出一缕金丝来。
金丝如有灵一般,在空中蜿蜒前行,没入那水幕中,水幕便忽而自中心向两侧缓缓拉开,露出一扇紧闭的红漆木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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