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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似乎惊讶于我的大胆,我顿了顿,继续道“且不说我姒家是皇姓,我姒北也是亲封的郡主,你袁府众人不仅直呼本郡主名讳,无理在先。就单凭颜氏二人诬陷本郡主些子虚乌有的事,难道袁相就这么算了?”想来我也是会拿捏几分架子的,郡主二字也在嘴边反复,面对袁相也装的八九不离十。嘴角琢磨一个微挑的弧,眼眸波光流转间,早已独自蹁迁而去。我暗自诽腹:这褒姒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颦笑间皆是宠妃姿态,我若是个男子,只怕也醉了。
袁诩这几年也是溜须拍马的好手,单单从吏部尚书爬到这位置,其中艰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何况是他这么一个胸无点墨之人,更是靠察言观色上位。方才不过是爱女心切,且二姨娘也是一番好颜色,多得宠爱,才有前面举动。此番下来也冷静些许。一个郡主和一个无封号的丞相嫡女,孰轻孰重早已分明。待我走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颜氏母女早就跪在堂前。
算着莫约半刻钟,我差人往外头送了两盏茶,说道一番,大致是什么莫与天斗,本是命罢,说来我也应该信命了,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到这周朝。去的是家中陪着母亲新来的小姑娘,单字棠,便唤做棠儿。甚是机灵,顶着正毒的太阳便去了,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我总以为身旁有这样的人儿,生活也会有滋有味的,于是常与她斗嘴,清和也数落我越活越回去了,竟与丫头玩闹。
这一番“告诫”后,院里便传来我以势压人的传言,好在也没再被打扰,整日里闲着,将将又养出了一份恍若无骨的身段。入宫的时日将近,值得一提的是,我那自封为妹妹的袁妹妹也做了我身边同去的美人。照礼制来说,便是陪房罢,这相府怕是想光宗耀祖想疯了,不惜自降身份,我也卖个人情,当没看见。
是入宫的时日了,想到史书上对褒姒一句下落不明的评价,我心里便直发怵,好在我生性乐天,日子倒也随性蹉跎过去。前日有人拜访,人说是日子到了,于是我便又跟着队伍浩浩荡荡往宫里去了。
这姬宫笙确实会享受,单是看这宫墙外的明艳,都让人不禁想起一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走在青石板铺的路上,我的心也逐渐雀跃起来,倏忽想起母亲在儿时对我讲的那些故事,想起前世,距今已是数年光景,不知今世还能否回去。垂眸,把刚溢出的泪又憋了回去,思绪放远。
…说来,那上圆下方的大抵是明堂,即含元殿,再过了金水桥,应是皇上办公的正厅奉天门,确实是气派非常,只怕也只有百年前雍正皇帝住的那故宫能与之媲美。
踏入门檐,一行人齐齐跪下,我膝盖又是一阵隐痛,这天杀的封建礼教!
即是赔罪,褒城大夫褒珦大公子褒洪德与虢石父自然都来了,上前议事。我趁这间隙悄咪咪抬头,却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好似深潭,又夹杂着些我看不懂的什么,下颚线紧绷,薄唇勾着一抹极浅的笑,牵出了左边的梨涡,却捎带着些深意和嘲笑。我愣了一秒,立刻垂下头去,深呼吸几次,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不过一试,这姬宫笙…真真的深不可测。
好半晌,上头终于传来一句“平身。”随着队伍站起,我才发觉自己早已一身冷汗。暗暗嘲笑自己胆量竟如此之小,不过是史书里的一个人物罢了,不必理会,但也仍心悸于方才那惊鸿一瞥。
不等我再思量,“姒北?”上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愣了一秒,才发觉是上头那位,于是定了定神,回了句“褒国姒北请陛下安。”
上头又传来一声轻笑“上前来。”我随即又低着头挪了上去,心里念着在相府嬷嬷教导的那些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和书里写的行动好比风拂柳,也便施施然上去了。待到将将至了姬宫笙身前,我才发现犯了大忌。褒洪德似乎是想叫住我的,却被虢石父死死拉住袖口,应是算着这姬宫笙对我究竟有几分宠爱罢了。这些老家伙,当真是一步也不肯算错,我到觉着他们若是如妇人般掌家,日子必定是精打细算的。
可姬宫笙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用手轻轻挑起了我的头发,似乎小声笑了一声,听不出夹杂了些什么意味。僵直半晌,他才问了声“读书么?”我想着兴许我读的书比他读的都多,遂也与他对上眸子,带着些挑衅“皇上读些什么姒北就读些什么。”
这一看,我才惊艳于姬宫笙的容貌了,脑海里便自动想起曾在书里看到的那句话来:少年就是少年,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他不过是单单在那,眸里装着的那一寸山水湖光,就像是那心口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了。
我怔了一下,姬宫笙十三岁即位,现在不过是20来岁的年纪罢,却已是一副帝王相,这西周的灭亡,真是史书里写的那样吗?
“傻了?”突然他上前来,温热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轻轻的,两人的距离近到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许是皇上英明神武,惹得姒北,心…乱了。”我于是半真半假的回道,刚说完又想咬自己舌头,真真是连皇上都敢调戏了啊!说好的名门闺秀呢?说好的冷美人呢?
我于是听见他又低低笑了一声,“既是读书的,那便封了淑妃吧。”
真是美色误人!
直到听见后头一阵叩谢皇恩,我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还未等我谢恩,姬宫笙已是揽住了我的腰,似欲带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