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下周六（1 / 2）

从植物园出发的公交车途径沂市妇儿医院，顾以行拐去一趟再回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小房子的木楼梯狭窄易响，像得了咽喉炎的暮年人，顾以行轻手轻脚地摸上楼，刚进房间关上门，座机就跟踩点似的响起，他飞快拿下听筒，季秋的声音悠悠传来。

“歪？”

“季秋，我不是让你别随便打吗？”顾以行轻声道，电话线够长，他就把座机搬到床上，盘起腿，和那个扰人的声音理论，“老人家睡得早。”

听筒那头寂静片刻，飘出一个“哦”，季秋混着沙沙的电流音，说，“可我这人就喜欢打电话。”

顾以行把听筒贴近耳朵，用肩膀夹住了，手上翻看着化验单，心情烦躁，“我待会微信发你一个手机号，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短促的笑声后，季秋像是终于得逞，懒散地说行啊。

“不过下次我发消息，你要回。”

接着，绵长的嘟嘟声响起，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一声一声，漫无边际地落在刚迈过凌晨的夜色里，顾以行忘了自己要忙什么，听了一会儿电流音，点开微信。

季秋一共给他发了四条消息。第一条是下午六点多，他刚上公交车的时候，问顾以行知不知道下下周六是什么日子。

他怎么知道下下周六是什么日子。

继续往下看，第二条隔了半个小时，季秋自问自答地说是他生日。

再一条是将近十一点，季秋以文字的形式分析了顾以行到底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假装没看到，最后跟了一个表情包，是两只柴犬动手锁喉。

是没有看到。顾以行回复，动手打下生日快乐，想想还有两个星期才到，就又删掉了。

回到主屏幕时，顾以行留意到角落里有个红白色的小眼睛图标，是手机自带的微博快捷入口，他忽然想起季秋提到的微博id。

顾以行点开软件，在搜索框里输入季秋名字的全拼。

排在第一个的橙名用户应该就是他。顾以行停顿少顷，还是点了进去。季秋微博很有他的风格，吃吃喝喝玩玩拍拍，顾以行翻了一下，没有找到季秋说要发的那张拍立得，最新一条是上个礼拜发的，是段自制视频。

视频最开头出现的女孩子与季秋眉眼很像，把摄像头对了自己几秒就把视野往后给去。湖边的那一堆人似乎是在野餐，烧烤工具乱七八糟散了一地。季秋在和他们玩压人游戏，女孩子拍了一会儿后，唤了声季秋，季秋抬头，满眼笑意地看过来。顾以行注意到最边上有个人没有参与进来，举着一串烤馒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季秋。

那个人完完整整地看了三分钟季秋，顾以行也完完整整地看完了三分钟的视频，有点想不通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点开。

那边季秋躺在床上，转到司机五叔的页面，问他下下周六爸妈会在哪里。

林总可能会去国外谈客户，赶不及回来，不过礼物一定会和往年一样寄来，季先生大概率会在本市。

愁，有什么办法支开他吗，我记得他有个小三还小四和我同一天生日？

五叔哽住，这......别为难你五叔了。

对了，今天照相那地儿，有人欺负咱了吗？

没，我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季秋郁郁想着，有烟吗？

嗯，但是先生在一楼办公......我给你抛上来？

成。

季秋跳下床，扭开阳台门，一包扁扁的黑盒子落地，里头还贴心附赠了个火机。五叔扔完烟准备下班，远远看到三楼阳台的红点忽明忽灭，也神不知鬼不觉地靠着车门，点起一根。

季家人钱赚得多，势力也不小，乍一看儿女双全，但四位凑到一起就王炸，别说季小祖宗不希望先生夫人聚一块，他也不太想看到那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