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前排的小同学发挥起来。二文把准备运动戳到花生脸上去，花生就用一整套伸展运动对他连击。每每排好了队形，做到一半就乱了。
冯辰枢心不在焉，跳跃运动的时候，踩着自己的袍子，绊了一跤，松萝连忙来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的爷，你们也不过见过几次，怎么就痴成这样。”
冯辰枢自嘲一笑：“有些人，你见不着他时，眼前都是他。你见着他了，脑袋里却一边空白。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想见他，想要天天见。”
“纪公子是好看，可世界上好看的人有那么多，见不着他，看别的人也可以。”松萝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又好比，少爷你也好看，但我未必天天想见你。”
“嗯？”
松萝闭上了嘴，眼睛滴溜溜转。
好在冯辰枢心里记挂着纪宁，没计较他口不择言，“不是看，光看才不够呢……”他讷讷：“想对他好，想多相处。”
牧小王爷爱国爱民不争权，藏修游息，为人亲和，人品贵重样貌好，唯有看见长得好的男女就走不动道。他也不干那欺男霸女的事，所以至今没往王府里带人，只是每每遇到了好皮囊，就一厢情愿地为对方打算，出钱出力不在话下，生怕对方未来过得不好。
这毛病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松萝就为那些入了王爷眼的人感到焦心。他虽在课业上很不长进，可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随便是谁，过着日复一日有些单调却还算平稳的生活，骤降一个贵人，共度了一段如梦似幻的好辰光，只是一切都有尽头，到最后要失去的时候，从前的平淡日子会变得寡淡甚至过不下去，心头落下的坑也再也填不平。
比如倒霉的纪先生，显然过得不太好，自家王爷显然已经发病了。
经过了几天的锻炼，曹二文还是胖，手臂上的肉却已经紧实了一些。他比一般人都刻苦，除了到树下与所有孩子一起做广播体操，自己还在家偷偷加练，恨不得一天就甩掉肥肉去拜师。
广播体操做完，冯辰枢终于没忍住，钻进孩子堆。他这几天跟他们混了个脸熟，怕小孩的病也好了大半，能聊上几句。
他问：“纪先生今天也不来？”
孩子们坐在树下，各玩各的，迟迟才有人答：“不知道。”
青青在用树叶和青草炒菜，关心地问他：“小叔叔，怎么啦？”
冯辰枢道：“我只是想，你们听不到故事，不着急吗。”
青青往树叶里撒一把土，像撒盐似的：“我们炒菜，扮家家酒，也很忙。”
“你们都说喜欢他，怎么喜欢却不想见他？”
“我们喜欢纪先生，纪先生如果来了，来说故事，我们就听。”
妞妞严肃地把小叶子炒的菜装进大叶子做的碟子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纪先生不天天来。他以前不说。”小孩子的话都简洁。
“我们去找他吧？”冯辰枢开始怂恿。
妞妞摇头：“纪先生不来，可能在做别的事，我们不去。”
“纪先生不来，小叔叔想听故事，小叔叔自己讲故事，自己听，我们也听。”青青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
冯辰枢哭笑不得：“我没有故事可以讲呀。”
妞妞摇头：“可是纪先生说，大人都有故事。”
冯辰枢咂摸着，觉得这个说法很妙，总之就是说不出的妙。
树下的广播体操团，就那几人竟然能分化成佛系粉和私生饭，纪宁对此浑然不觉。
他这几天确实闲着，本想借着说书，继续看看城内的动向，找个合适的时候跑。只是紫气帮统共十七个人，纪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哪里都能遇上他们。
最先是遇上两个想买酒的，次日他想出门，刚走到街口，遇上两个在街上游荡的紫气帮众，远远地见着就退回去了。一次两次是偶然，没想到紫气帮竟有倾巢而出的态势，两三日内纪宁但凡出门，总能见到几张熟面孔，干脆囤了点蔬菜在家，闭门不出。
关上门并不能止住别人上门，黄老板先来过，寒暄几句后告诉他，所托之事已办了。
纪宁当然知道，这几日菽城内有药局的伙计大张旗鼓地在宣扬，黄氏想要采购飞凤菖蒲，就连药局门口都张贴了收购的声明。
这招看似无理，实际上很妙。其一在于无论奇草是否现世，如此一来算是戳破了菽城这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将奇草的存在公诸于世，江湖客一骚动，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其二是黄氏生意虽做得好，却只是商家。换言之，在论武力说话的江湖中，黄氏即便有收购的心，也没有守住它的实力。如此声张，反而让人觉得他没有可能，就此把黄氏撇的一干二净。
铺垫至此，黄老板仁至义尽了，纪宁向他道谢。
次日来的是久候纪宁不至而找上门的冯辰枢，纪宁听见敲门声，门外是那张几天没见的脸。
纪宁心情正好，大大的笑脸没有刹住：“有事？”
冯辰枢心道怎么没事，想见你就是最大的事。他脸上一片风轻云淡：“没事。”
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纪宁无言以对，两双眼睛对视许久，眼看着纪宁就要关门，冯辰枢挤进门缝里：“我有东西要给你。”
纪宁扬眉，看着他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香囊。
“我来给你送药囊。”
纪宁知道这个，从赈灾处回来的灾民人手一个，一小块白粗布包了草药，用细线捆紧，发出刺鼻的药味，说有防疫病的功能。青青嫌臭，还是她爹强硬给她别在衣服上。
他没有接，冯辰枢手里这个明显精细许多，玄色绸布上绣着蜻蜓，收口用的抽绳尾端还缀着**。拿在手里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点不刺鼻。
“嗯，特意过来送这个？”
冯辰枢点头：“有了这个，就不容易染病了。”
他摆手：“不用，灾情都过去啦。”
冯辰枢不由他找理由，直接把佩囊塞在他怀里：“我特地来送，你就收好。”
纪宁也不好再拒绝，默默地揣好这个华贵得与他堪称格格不入的香囊。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好像一出现，就总是双手捧着些什么东西要送给自己。回忆起来，一开始的金锭，上一次的茶具，这一次的香囊。
对了，茶具。
纪宁想起之前约好的事情，终于有了点做主人的自觉，用袖口把板凳上的灰擦了擦，请冯辰枢坐：“我没有茶，你要喝冷水，还是喝热水？”
冯辰枢笑着答：“客随主便。”
屋内与上次有些许不同，感觉东西更少了，床上放着个轻飘飘的小包袱。
“你从哪回来？”因为纪宁几日没有露面，冯辰枢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打外边回来。
纪宁背对着他，烧开的水先倒一点出来，把茶具烫一遍。他提起茶壶，把水流控制的很细，热水从高处跌入茶杯，在空中就散了热气。
他小心地用手在茶杯上方扇了扇，再端给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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