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容光焕发。”纪宁有气无力地说。
冯辰枢揉揉他的头,自己把碗接过来,不疾不徐地舀着梨汤。
太安静的房间里,他能清晰地听见冯辰枢吞咽的声音。
咕咚。
纪宁在心中纠正自己,不是小口小口喝的,也不是大口大口喝的,他喝的速度刚刚好。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喜欢一个人,就觉得他的一切都刚刚好。
在表白之前,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喜欢这件事情本身,在他说出口的瞬间,就被放大了许多倍。
都说是生病的人特别脆弱,冯辰枢发出了长长的抱怨。
“一会这个来,一会那个来,他们送的东西,都没有你送的好。”
纪宁从被子上捡起那朵木芙蓉,放在他枕边。
“我病了两天,你才来。”话语里有无限的委屈似的。
现下知道他病了,再一想,自己昨天没声没息的,确实不是人。
纪宁说:“我……”
声音越来越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我想叫你来陪我,又怕有人要来,到时候把你晾在一边,那多不好。”冯辰枢道:“我都想好了,晚上就去找你说话。”
梨汤喝完了,他的脸因为温暖而变得有点红,唇上也覆了一层亮晶晶的汁水,仿佛整个人就是个多汁的果实。
他把碗放在床头,黑黑的眸子看着纪宁。
纪宁伏在被子上,小声道:“我不和你说话,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我呢。”
被子里的人伸手,抠抠他的脑门:“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个屁,纪宁想。
“牧王哥哥!”房门又开了。
冯辰枢无声地比了个口型:又来了。
纪宁报之以怜悯的偷笑。
他来不及出去,索性大方地站起来,客人进门,是个大姑娘,身后还跟了个人,是面有菜色的汪大人。
汪沛看见纪宁,脸色更黄了几分,随处找了个板凳坐下了。
冯辰枢道:“坐那么远做什么。”
汪沛才往前挪了挪,大姑娘就冲到床边:“牧王哥哥!”
这应该就是汪沛的妹妹了。
冯辰枢扶额,道了句“稍等”,汪沛和汪姑娘退到偏厅去,不一会儿冯辰枢起身穿好了外袍,又开始应付客人。
纪宁掀开门帘,躲了出去,慢慢晃回自己客房,打开门就看见好几个壮汉。
?!
正巧里边的人七手八脚,见门开了,把他的凉床给抬走了。
“纪公子!”为首的一个有点眼熟,好像前几天在修花枝的小厮:“王爷说天开始凉了,给您把凉床撤走。”
果然原本是床的地方,放了块石头。
纪宁几欲绝倒,冬天睡石头上,岂不是要冷死。
他颤抖着摸了摸那一整块大玉。
“这是用整块温玉雕成的床,冬天就属这个床了!”小厮蹲下,把床底的屉子全部掰扯开来:“即便是最冷的那几天,往这些暗格里注上药汤,睡上去也不会冷。”
玉炕。纪宁总结。
他笑着道了谢,摸出点碎银,小厮忙推脱:“原本昨天就要送来的,咱们清洗花了点时间,拖到今天,纪公子不怪我们,哪还好意思要赏呢。”
到底是没给出去,小厮踩着风火轮去交差了,几块碎银躺在纪宁手里,其实要给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心疼的。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张床,过惯了穷日子,乍见这些太贵的东西,都没什么实感。
礼还是要谢的,他干脆关上门,就又往冯辰枢那边回。
这一天什么都没做,就在两个房间中间跑。
算算时间,汪大人他们也坐了有一会了,不知道人还在不在,他推门,门里边也正有人要出来。
是另一个大姑娘,与他擦肩,纪宁做不到视若无睹,笑着朝她点头。
姑娘福了福身。
见一下客人,就得束发着衫,才躺下了,又得起身。冯辰枢送走这两批客人,头昏脑涨地从偏厅往卧室里挪。
纪宁托着他的胳膊,义愤填膺:“他们半点没有要病人休息的意思!”
活生生的折腾人。
“也不怪他们,礼数总归是这样的。”
纪宁把人塞到床铺里,用被子把冯辰枢裹成一个茧,除了脑袋,没有半分露在外边。
“我透不过气,”冯辰枢在被子里拱:“你松一松。”
像只活蹦乱跳的虾。
“别白费力气了,”纪宁压着他的手:“挤死你。”
被子里的人停止挣扎,喘着气躺平了,只是笑停不住,最后咳了两声,才问说:“怎么了?”
纪宁瞥了一眼房门,关上了。
“刚刚的姑娘又是谁?”
“什么姑娘?”冯辰枢装傻。
“王爷真是贵人事多,我走开一会,你房里换了两个姑娘。”
“前一个是汪沛的小妹妹汪清,方才出去的是陈将军家的小姐陈予容。”
“陈羽绒。”纪宁心中警铃大作,眼看着就要入冬,这个羽绒可不是来送温暖的吗!
冯辰枢看着龇牙咧嘴的纪宁,心中觉得有趣。
“前儿皇兄许我个王妃,问我喜欢汪家的小女儿,还是陈家的小姐呢。”
前天……纪宁对前天的回忆都集中在夜晚,这才想起白天冯辰枢进了一趟宫。
也就是说,别人下午都在讨论婚事了,晚上他还巴巴儿地去表白呢。
纪宁的眉头慢慢地挤出三个褶子。
这就失恋了?
他松开了压着冯辰枢的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那你……喜欢哪一个?”
冯辰枢的手从被子的缝隙中伸出来,反握住纪宁的手:“我喜欢纪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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