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自作多情（2 / 2）

唯一让吴裴不能忍受的，是冷泠和严苍吃饭间隙一直时不时头对头沟通交流英语学习经验，最后聊完了居然又开始转战语文作文，他插不上话，一时心情变得十分不美丽。

火锅中途冷泠离席准备去趟洗手间，谁知人还没走到目的地，吴裴却突然从后头追了上来。

“冷泠，我有话要和你说。”

等两人去完洗手间依次回位后，余温突然对着吴裴调侃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冷泠也就算了，她是女孩子，你一个汉子在卫生间待了十分钟？这锅里菜都要煮烂了，严苍坐那玩了十分钟黄金矿工，都快把整座矿井采光了。”

吴裴一巴掌呼上余温的脑袋：“你怎么那么贫，菜煮烂了你倒是吃啊！”

余温揉着后脑勺委屈道：“我不爱吃素的，严苍他吃饱了，筷子都懒得动。”

“这么快就饱了，你可真的是鸟胃。”吴裴说完对着严苍抱拳一鞠躬。

严苍这时才放下手里的手机，他整个人半摊在椅背上，一撩眼皮直直地朝吴裴看了过去。

这一眼没什么感情，却让吴裴背后本能地竖起寒毛，他右眼皮突然毫无预兆地跳了起来，仿佛灾难来临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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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裴自那日在步行街的书店同严苍偶遇后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他想不通很多事，但还是后悔居多。

一周后余温终于腾了空能给他这位便宜发小拨出一晚上的时间安心当个知心树洞，两人约在了步行街的一家清吧，三杯酒下肚，话匣子才能真正打开。

吴裴单脚悬空坐在吧台前，手里的酒杯反射着冰块的碎光，却很久都没有再喝过一口。

“我前些日子又遇见严苍了，

人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的不讨喜。”

“我还以为他挺讨你的喜欢。”

“放屁。”

“那至少也挺讨我的喜欢——我记得咱们大一的时候我告诉过你，那天你和冷泠离席后严苍其实也跟着离席去了洗手间，但这么多年了，你始终没告诉过我你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裴喝了口酒，温吞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为什么会不想知道？你们俩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着你们现在这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你省省吧，我看也只有你拿他当最好的朋友，不然除了我也罢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从来不和你联系？”

余温听到这里就气得不行：“还不是因为你！你得罪他，和我关系又这么铁，他能不迁怒我吗！”

“我靠，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再说了当时的事情本来就是误会，我确实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但那又不是我的本意，我也很想道歉啊。”

“所以你当时到底说了个啥？你吊我胃口吊了六年，吴裴你瞅瞅自己还像个人吗？”

吴裴像是打死了都不愿松口，那是他的心结所在，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算我对不起他，可他不也报复回来了吗？我现在重新回忆一遍高三一年，真是处处透着不对劲。”

余温在一旁凉飕飕地道：“也不看看是谁造的孽。”

吴裴整个人趴上吧台面，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我是真的看不透他，我解过那么多题，他是最难的一道。我知道他爱喝什么牌子的饮料，知道他喜欢用哪个牌子的中性笔，他这个人爱好其实十分单一，十次里有十次都是买同样的东西。他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但都是他可控地在展现给我，我甚至从来没有看见他哭过。”他转过头看向余温，像是在寻求某种共鸣，“他为什么从来不哭呢？”

余温就这样静静地回视吴裴的眼睛，过了半晌后，他突然将手上的杯子放回桌面，思虑颇重地开口道：

“其实……”

片刻之后，清吧的大门被吴裴用力推开，他手里攥着手机迅速拨出了一个电话，紧接着便在长街寂静的夜色中快速狂奔了起来。

这座城市万千灯火，没有一盏属于他，他曾经一直觉得自己还活在六年前的一场梦里，梦境被他亲手打碎，自己却被永远困在原地走不出来。

他觉得对方欠自己一个答案，可他求助无门，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停下脚步。

他像是要一直跑，流血也要咬牙，裹伤也要前进，况且那个答案现在距离他如此之近。

他要去找他。

去求一个六年前的因果，和一个迟来太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