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很好。”何似倪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克制，尽管很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你没有什么事情我挂断电话了。”

“有!有的，”男人突然紧张，生怕她挂断电话，干笑两声缓解电话两端冰裂的气氛，“你是不是现在在二中任教?其实我之前也有去那里，很可惜没看见你……我想说你能不能帮我——”

“不行，”何似倪不假思索打断他，原来联系她只是为了这个，她面无表情的面容终于开始崩裂，“你还嫌你的位置坐的不够久?李叔，别忘了你是靠什么坐上这个恶心的位置的!”

“阿倪你听我说——喂?喂!”李宏益还想解释什么，猝然被电话那端的人挂断，剩下几秒嘟嘟声，不知道该给谁听。

何似倪摁下红键，手机回到主页面，她把手机关机，不想让讨厌的人再打过来，冯虚之中有鸟雀在喳叫，她抬眼望天，天幕铺垫万里火烧云，刺眼又绚烂，盈满她的眼。

指间一起一落，俯仰之间，何似倪灌满一杯啤酒。她眼下青黑一片，这两天显然是没有睡好觉，周末晚又来夜店消遣，华元瞥她，满目担忧。

“又是因为李宏益?为了这么个畜牲你都多久没有合眼了?”

何似倪不置可否，抬手盛满杯，看着它又空又满，心下一片怅惘，“他还不值得我浪费时间，我只是想起来……以前的事。”

华元翻出白眼，“你满脸‘我真的好不开心’都写上了，听哥们一句劝，现在缅怀过去只是徒增伤感，要展望未来——未来……欸你别喝了!我的酒不是在味同嚼蜡时给人评鉴的!”

他忙不迭夺过她手里空荡荡的玻璃杯，谁想人家已经不和他争了，拎着包一步翻身下了转椅，一面同他道别:“我先走了!”

“这才十一点你回去干嘛?明天也不上课啊!”

她胡乱搪塞一句:“我想起来家里有花要照顾——”

“……”何似倪独留华元一人坐在吧台受热辣歌舞的风化，他喝一口闷酒，嘟囔道:“……骗谁呢，你花粉过敏我又不是不知道……”

前面的人规规矩矩地背书包，规规矩矩地戴耳机听歌，规规矩矩地走夜路回家，墨似的影子在鹅黄的人行道上影影绰绰，流光宛转，脚步很淡很散，快十二点了也不急着回家，看着前途黑茫茫，想着能借路灯照多久，走一步算一步。

他路过一家未歇业的珠宝店，展台里的模特就只有一只手五个指头，却被镶饰地琳琅满目，像盖上不菲的盔甲，高贵没有，别致全无，暴发户的品味倒是油然而生。他注视这只负债累累的手，思索着这家店主是有意还是故意，没一会儿溘然笑起来。

本来想停的，只是余光瞥见玻璃倒映出来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愈发想笑了。

他便不再停留，迈开步子径直拐弯走入一处暗巷。

何似倪眼皮一跳，急忙跟上去。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整个人被困在黑暗的屏障，目不能视，听力就格外敏锐。隐隐约约听见野猫在垃圾桶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是窸窸窣窣。不见那个高瘦的背影，她愈发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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