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他离得好近，中年人的精明荡然无存，浑浊的眼珠沉淀下来的尽是狂乱和依附权杖的痴迷。何似倪的手在颤，抬起，用力挥下，顷刻之间狠狠甩他一巴掌，那是用尽毕生的气力，而后竟脱力得讲不出话来，破碎的只字片言组成难以置信的一句:“……你看看……你看看区区三百五十人换来的市长高位……你居然他 妈 的说划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那个偌大的办公室出去的，壁上挂竖式油画框，框里的基 督被缚死在圣洁十字架，原本垂下又悄悄抬头望，笑她不自量力。

李宏益是看在亡故兄弟的情面上没有押何似倪进警局顶着伤害市长的罪名。小秘书扶着浑浑噩噩的她慢慢走，他目送她们下电梯的背影，说总有一天你会懂。

军伍出身的人单独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就像一棵望日老松，三年前的四月十六那天也是，站在夹板上，站在慌乱的人群里，对望，对望，望出这辈子血溶于水的亲情。父亲向她敬礼，就着亘古不变的军姿对她比唇语，他说好好照顾你妈。

记忆中父亲的手粗粝而厚实，带着这个alpha血脉该有的暖融融的温度，男人活得粗糙又马虎，大咧咧揉乱女儿的头发就算亲近。和现在的截然不同，何似倪趴在市立医院308病房的病床边小憩，那只软和似柳的掌心略略冰凉，指间顺着头顶发旋慢慢往下梳，温柔皆化进这一寸寸抚拭里。

抚摸的人嘴角微勒，轻声抱怨着:“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可她听不见哪，深埋进消毒床被里又噎呜两声。

——‘我们需要新鲜的血液和omega支撑我们这个组织，支持献祭给我们的信仰的神明。’

何似倪去了趟图书馆查找三年前刊登的新闻，那一年的性别歧视案件出现爆发式增长，本市就有九十多例类似案。据调查表明被性侵的omega在死前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囚禁虐待，下 体溃烂，***淤血，但是直接死因并非是虐待致死，有利器割破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也有利用钢绳勒住脖子窒息而死的。舆论媒体欲深究此事，可警部调查人员似乎是有意识地想要雪藏，这些消息出现在社会新闻版没过三天就销声匿迹。

——‘omega是我们的教徒解决麻烦性 欲的特效药。’

她打电话给在本市统计局工作的朋友:“喂，老陈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做件事——”

——‘omega是我们的珍贵宝藏。’

最终消息通过传真机发送，机器运作声刻板又守礼，到此为止，嘎吱嘎吱。是三年前昭海沉船的失事人员名单以及家属信息，三百五十个人，十六张传真纸，她一张张仔细地翻，仔细地看。结合对应上报纸刊登出的受害人信息，一无所获，而却在最后两页无意中瞥到家属栏，发现了一个意外令人熟悉的名字。

——朝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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