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得站起来，赶快站起来……！
齐荣木粗重地喘着气，双手想要撑起自己，却使不出劲。那边大蟒却已经拜托了剑，气汹汹地正爬行过来，沙沙的足声仿佛宣告着死期。
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他还要回去找师尊，还有很多事要做……对了，师尊……！
齐荣木探向腰间的乾坤袋，在蛇口大张的千钧一发之际，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捏碎了手中的蓝色珠子。
“嘶——！”
大蟒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般的嘶鸣。齐荣木趴伏在地上抬眼看去，只见一柄发着银光的长剑插进了蛇的七寸之中。痛苦挣扎着的大蟒上方飘着个人，那长发飞舞、周身墨色的男子看着死到临头的大蟒，似是仍不解气般，抽出剑来速度极快地砍了十几下，直砍得大蟒生生断成十几节，这才阴沉着脸朝他走来。
齐荣木认出了来人是谁，口中提了许久的气一松，虚弱地想要笑：“……师尊……”
“闭嘴。”
柳还君声音冷得很，面上也寒着，看起来正在气头上。齐荣木不太明白自己哪里惹对方生气了，只能乖乖地噤声，剩一双眼睛不解又委屈地看他。
他以为师尊是失望了。但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柳还君小心翼翼地将他横抱起来，低声叨了一句“没事了”，又忍不住再轻轻斥了声：“怎么不早点捏珠子。”
要知道他刚刚在旁边受系统和剧本牵制着没法出手，瞪着眼看小孩儿被打时有多心疼。大纲上写的要男主尽力不敌后才能为人所救，道理明白是明白，可他就是气不顺。
齐荣木看他脸色，不太明白师尊到底在气什么，脑子此时又不太灵光，弱弱地只吐了句：“我怕师尊在忙。”
“怕个屁。”柳还君脱口骂了句，抱着人御剑往回飞。感觉到怀里小孩缩了下，他无奈地叹口气，柔声道：“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求救，我都会以最快速度赶来。”
——
两人回到派中时天还没亮。齐荣木因服用灵草的副作用而发着高烧，柳还君不放心他一个人，干脆直接带着回了听雨小筑，让他躺到了自己床上。他忙来忙去地给对方疗伤换衣平复体内气息，搞完了往床边一坐，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孩儿，紧绷的弦刚松，忽地就感觉到了不对。
嗯？
我这举动怎么好像踏在了师生恋的大道上？
柳还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这不正是师生恋套路中重要的一环吗！
他看向床上闭着眼正要休息的齐荣木，心情复杂地思考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不能留在这里让事情进一步发展下去。反正这段剧情该走的都走完了，他也没什么必要留在这里，让男主自己好好修养，等之后泉颜过来看望就成。
想完，他就站起了身，“你好好睡一觉，为师不打扰了。”
刚想迈步，外袍却被揪住了。
齐荣木早就烧得浑身发烫，脑子里就跟团浆糊似的，又累又晕乎。可察觉到柳还君想走，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拦，周身都说着“不乐意”。
他想要柳还君陪着。
“师尊陪我睡。”
柳还君回头看他，刚想拒绝，心里却咯噔一下。三年间都懂事乖巧的徒儿何曾对他提过这样任性的要求？那双琥珀瞳里的信任和渴望哪一分能作得假？
但他又怎么能答应？他是不能再让齐荣木对他产生师徒以外的依赖了。
“不行。”他皱起眉头，轻轻一揪就将外袍从那小手中扯了出来，“师徒哪有同衾而卧的道理？你都多大个人了。”
齐荣木自己说完那句话也觉得不妥。他向来是知道师尊在些亲密的举动上是避着自己的。
可他真的很想任性这么一次。趁着他昏，趁着他虚弱得需要他关怀。他明明是那么渴望亲近这个人的啊。
齐荣木咬了下唇，伸手又要去抓那墨色衣摆，颤着声乞求般地努力再唤他：“师尊……”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柳还君狠心拒绝，下一秒却被眼前景象吓住了。
那双时常洋溢着光彩的琥珀瞳竟瞬间黯淡下去，俊俏的小脸皱成一团，向来稳重的孩子眼眶都红了，满面都是心碎得要哭的模样。
若是齐荣木真的就这么哭出来，他或许还能继续狠心离开。可对方憋得眼泪都在眶里打转了，也愣是没落下一滴泪，只是神情惨淡地颓然垂下手，嘴唇蠕动着，声音极低地吐出一句：
“……我明白了。”
随后便要笑似哭般地朝他扯了下嘴角，慢慢转过身，在被子里将自己蜷成了小小一团。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师尊的心从来就不在这个世界，又怎么会为了他停留哪怕那么一刻。齐荣木把所有委屈都往肚子里吞，那些酸涩刺着喉管，刺得胸口一阵一阵地疼。他不能这么不懂事的，否则师尊肯定会讨厌他的。
可是真的好难受啊。
柳还君感觉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下。他认得小孩儿这个睡姿。三年前初遇时他就是这么睡的，小孩儿最不安的那段时期，恐怕夜夜都是这么睡的。
缩在街巷角落，缩在破房子里，像只没人要没人爱的流浪狗。
……唉。柳还君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终究还是心软，见不得小孩儿这瑟缩样子。
身后悉悉索索地尽是布料摩擦和脚步声，齐荣木不想听着对方离开，干脆把自己耳朵也捂上，身后的床铺却忽然一沉。
随后一只体温稍低的手在被子里往他身上一揽，齐荣木被揽得往外滑了些，背脊贴上另一个更为宽阔的胸膛。
他听到柳还君清朗的声音在头顶无奈地响起：
“怕了你这副模样了。”
“师尊……！”
齐荣木惊喜地转过身，抬头看到对方苦笑的脸，顿时忍不住满腔的委屈，抱住人就往对方怀里钻，闷闷道：“我还怕师尊烦我了。”
“是烦啊。”柳还君揉揉他发顶，掌**躯微顿，他便往人后背再拍了拍，“但也算了，难得你任性一次。”
齐荣木奶狗似的又往他怀里埋紧了些，倒让他想起以前哄自己妹妹时的光景。只是眼前这小木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那时的妹妹要烫手。
“仅此一次啊。”他柔声警告道，末了又哄，“快睡吧。”
齐荣木贪婪地吸着师尊身上好闻的淡香，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抿了下唇，低低“嗯”地应声。
仅此一次。
可他并不想仅此一次。
齐荣木脑子不太清醒地想，自己当真是贪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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