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挣扎（2 / 2）
唐砺智呼吸一窒，呆站着目送左晏走向教室，又回头来对他说：“你不进去吗？要上课了。”
“我，我就来。”唐砺智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等左晏进了教室，他一直紧绷的身体倏地松驰下来，面对着昏暗的楼梯间，拳头越捏越紧，指甲陷进了肉里，传来一阵阵刺痛。
唐砺智闭上眼，左晏的那个浅浅的笑容占据了他的脑海，却没法安慰他心里增生的痛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看着眼前的昏暗，目光渐渐凌厉起来。
…………
光鲜亮丽的一座城，在白日落下之际便会有秾丽诱惑的东西怀抱着不为人知的丑陋从夜色深处溢出。左晏站在一棵树下，看着对面那间大门都流光溢彩得分外嚣张的夜店，以及门边一团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不由得攥紧拳头。
“左，左部长。”
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左晏扭头，看见了兜帽罩顶的唐砺智。这人平时就一副胆小怕事的畏缩样，此刻看了看对面，顿时缩得更厉害。
“嗯，进去吧，”左晏看着他，在他肩上一拍，“拜托你了。”
唐砺智一个激灵，大步往对面走去，回头看左晏戴上一个遮了半张脸的大口罩跟了上来，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察觉到他的目光，左晏淡淡道：“等见到老板我会摘下来的。”
唐砺智于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前带路。
“喂喂，干什么啊？”门口的保镖拦在了二人面前。
唐砺智拉下了兜帽：“能叫一下赵老板吗？”
保镖看着他，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我跟裴二少一起来过，你们赵老板也认识我，”唐砺智上前一步，暗中将一把粉红的钞票塞进了保镖手里，“大哥，帮帮忙。”
保镖把钱塞进兜里，挑了挑眉：“行，进去吧。”
左晏跟在唐砺智后头进了门，踏上二楼，被迎面射来的刺眼灯光照得眯起了眼睛。但毕竟在“狂潮”那样的酒吧工作过不少时日，左晏很快适应了这群魔乱舞的氛围，开始打量起这家夜店：虽是差不多的嘈杂混乱，但规模着实比“狂潮”大了不少，还有不少人簇拥着往闪着彩灯的楼梯上走，估计楼上是唱K的地方……
那保镖显然不会帮他们叫经理，唐砺智在乱舞的人群中锁定了一个看样子是领班的黑西装，带着左晏挤了过去，再次往人手里塞了一把钱，凑到那人耳朵边上说了些什么。对方抬起头，朝自己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怪异，随即冲着唐砺智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等一下吧，他去通知经理了。”唐砺智说。
哪有地方等啊……左晏四处张望，他们此时身处舞池中间，旁边是一群疯狂扭动的男女，熟悉的烟臭味与汗臭味混杂在一块涌进鼻腔，左晏胃里一阵恶心，皱着眉头往舞池边上奋力挤去。
突然一股大力撞在背上，左晏一个趔趄，回过头却不见了唐砺智。左晏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不知何时挤到身边的一群人推搡着往前走，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被推到一个角落里，一群流里流气的青年围着他，露出玩味的笑容。
“……”左晏冷眼看着来人，定了定神，“什么事？”
听他这样说，边上的一群人笑容更甚。“来这儿的都是来玩的，”一个黄发的青年笑得分外油腻，“小哥带着口罩怎么能玩得尽兴呢？”
左晏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哎呀，去哪儿呀？”一个瘦高个伸出手挡在他面前，“哥哥们陪你玩啊。”
“用不着。”左晏挥开他的手，头一低想往外冲。
“走哪去！”小混混们猛地伸手向他抓过来，左晏一闪身，一堆爪子在半道抓了个空。正欲加快脚步往前冲，冷不防中途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扣住了他的左手。“放开我！”左晏用力一挣，飞起一脚朝对面的人踹过去！
“这么暴躁干什么啊？”横扫过去的腿停滞在半空，左晏抬头，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手抓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正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脚踝，拇指狎昵地摩挲着凸出的踝骨，眼尾高挑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脸，斜着嘴角微笑着。
“你放开！”左晏用力往前一蹬，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自己的脚。男人见状挑了挑眉，扯着落在自己手中的手脚往前一拉，左晏身形狠狠一晃，撞进了那人怀里。
“啊呀！不愧是唐哥！”“主动投怀送抱哈！”身边响起一阵恶劣的起哄，心头一阵怒火燃起，左晏脸涨得通红，趁人不备一拳砸在那人脸上！
“啧。一起玩儿不好吗？”那人别过头去，吐了口血沫，再回过头来时，他的嘴角已破裂，一双眸子蛇般阴冷，死死盯着左晏，“偏要这么不听话啊。”
手脚被人一拎，左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咚”的一声，他已经脸朝下被人按在地上，一双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口罩！
“不……放开我！”左晏闷在口罩里的怒吼淹没在了不怀好意的笑声里，他伏在地上如被掷上陆地的鱼一样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啪”的一声，口罩的绳子绷断了，狠狠抽在他脸上。
“呼，呼，呼……”
压在背上的力道松了，左晏微微直起身，缓缓地回过了头，眼睛中一片冰寒，目光划过身边一群嬉笑着的人，最后锁定在那个微笑着的高大男人身上。
“啧啧啧，果然是特别漂亮啊。”那个男人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只可惜太不乖了！”他抬起那穿着昂贵皮鞋的脚，踢在左晏身上！
“唔！”左晏再度倒在地上，余光中一个亮点从口袋里飞了出去。不好！左晏心下一惊，朝着那个方向扑了过去，想把掉在地上的硬币抓回来，旁边却伸出来一只脚，“咔嚓”一声，踩住了他的手。
“啊！”左晏痛呼出声，身后顿时响起一阵笑声，头发被揪起，左晏被迫回头，对上那个男人一张微笑着的脸。对方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抬手抽了他一耳光！
左晏被打得别过脸去，待他再转过头来，脸上已是红肿一片。他喘着粗气，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怎么还跟我犟呢？”那男人抬起手，似乎颇为惋惜地摩挲他的脸，“这么漂亮的脸，打坏了还是不好啊，我吸取教训了。”
左晏看着他的手下移，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咳唔！”左晏只觉眼前一黑，脸色登时变得惨白，躬**子大口地吸着气。
“还跟不跟我犟了？啊？”男人带着笑意的话音在头顶响起，左晏的脸被冷汗浸湿，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是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
没得到回应，男人眯起了眼睛，正考虑要不要再抽面前这死犟的美少年一下，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唐峥，你在搞什么？”
唐峥回头看清了来人，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示意手下松开踩在左晏手上的那只脚，对着面前一袭黑衣的男人笑道：“裴大少。”
压在身上的力道消失，左晏挣扎着起身，把硬币抓在手心。
“你手里是什么？”
左晏抬头，一瞬间愣在当场。
熟悉的剑眉星目与俊朗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
左晏身上硬撑着的气力刹那间松掉大半，他看着那个人，缓缓地开口：
“裴……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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