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2 / 2）
“不至于吧，”许一一瞥了她一眼，“你当年不是还半夜去飙车呢吗？”
“我那是在高速公路……”蒋依夏说到一半，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高中确实有一次半夜飙车出了车祸，可是她不记得自己跟他说过这件事。
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许一一查过她？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脸看向她，唇边还带着一抹微笑。
“没事儿，就是觉得这墨镜跟你今天的造型还挺搭，”蒋依夏伸手替他理了理额角的碎发，“养眼。”
车速不断提升，外面的风景开始急速向后退，美好到不真实，美好到让人错不开眼。
进了市区，车流猛然增多，除非长了翅膀，不然只能乖乖随着车流慢吞吞地行进。许一一升起车棚，“中午想吃点什么？”
“刚刚不是吃过了吗？”
“嗯，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吧，”蒋依夏看着许一一，想起他“对着镜子吃早饭”的说法，“你一般晚饭还对着镜子吃吗？”
“不，晚饭都是对着自己的影子吃。”
听上去可怜巴巴。
“哎哟喂，真是受不了你，”蒋依夏抖了抖肩膀，假装抖掉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你请我吃午饭，我请你吃晚饭好了。”她想起家里没什么食材，“一会儿去一趟超市？如果你不想吃泡面的话。”
许一一按照她指的方向，开进一家超市的停车场，许一一正倒车的时候，后面又来了一辆车，车主在很远的位置就停下，等他倒进去之后才从他们前面开过。
“唉，其实我车技很好的，”许一一叹了口气，“这哥们太小心了。”
蒋依夏拿着手机下了车，“我想想啊，家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要买些什么？我来记着。”
其实她也一下子想不起来家里都缺些什么，只能边逛边想，“酱油，醋，海盐……哎不用，家里还有盐……”她把放入购物车里的一小瓶盐又重新放回货架上，许一一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后，偶尔接过她递来的调味料、净装蔬菜、或者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偶尔也按她的要求把购物车里的某件商品递给她。
“你能吃辣吗？”蒋依夏停在火锅底料的区域，仔细研究手里的麻辣香锅配料，“我在想要不然晚上做麻辣香锅得了，这样可以把所有的菜都一锅炒了。”
“这是不是太糊弄我了？我觉得我至少值两菜一汤？”
“那就再加一道汤，”她顺手拿了一包紫菜蛋花汤，冲他扬了扬，存心打趣道：“这个怎么样？”
两人都笑了起来，许一一握住她的手，把它放回原位，他们十指相缠，这一方狭小空间的气氛忽然因为这个举动而变得暧昧起来，直到被一个蒋依夏熟悉的声音打破。
“夏夏姐……”
章琛声音里带着意料之中的八卦兴奋，但还有些别的内容，她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一一哥，夏夏姐，逛超市呢啊？嘿嘿。”
蒋依夏指尖一动，就要抽回手，但被许一一用力握住，他没看她，和章琛点头微笑，“这么巧。”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怎么你一个人在超市？你姐姐没来？”
“她之前就比预期晚了七个小时，我爷爷醒前她就回来啦。但她昨天又回去了，她们实验室的一个设备出了问题，她得回去看一下。”
章若愚在新加坡读博，深得教授的信赖，蒋依夏见过她大半夜守在实验室里的样子，所以也没惊讶，“章教授好些了吗？”她接着问道。
“哎，方阿姨没和你说？”章琛有些奇怪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明明她母亲这几天每天都会去医院探望，“我爷爷已经醒了，现在状态还不错，天天嚷嚷着要回学校讲课去，说什么‘不能把暑期上小学期课程的学生们给耽误了’，方阿姨劝了半天，最后答应亲自去帮他代课，他老人家才放下心来。”
章琛大概是唯一一个会把方宇喊作“方阿姨”的人，一直等她说到“代课”，蒋依夏才反应过来这个“方阿姨”原来是方宇。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啊，方教授比较忙，我最近也没顾得上看邮件。”
邮件？章琛不禁奇怪，难道方宇和蒋依夏这对母女之间的联系竟然是靠邮件？但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机，她瞥了眼许一一的脸色，他虽然脸上还带着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微笑，但她和他好歹在家谱上数几辈都来有同一个祖宗，她太清楚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面客套背后藏着的肯定是深深的不爽，于是识相地告别：“呃……那我先走了，我妈正在那边挑西红柿呢，我找她去了，你俩慢慢逛，慢慢逛哦！”
蒋依夏继续挑调料包，但许一一却不肯，他一直看着她，像是一定要她给出一个解释，蒋依夏叹了口气，把一包香锅底料放到购物车里，“许少爷，圈子就那么大点，你订婚的事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吧？章琛之前不知道不奇怪，但你觉得她姐会不知道？她俩见面保不准怎么就聊到咱俩了，所以她现在肯定内心在道德和亲情之间摇摆着呢。”
章若愚的交际圈连她都自叹弗如，又怎么会不知道许一一有婚约在身，蒋依夏虽然没有透露自己和许一一的事，但章琛难免不会说漏嘴。她没说的是，其实章若愚早就打电话来痛心疾首又苦口婆心，但见劝不住她就没再多说。
“不过我相信你，”蒋依夏继续说：“所以别闹脾气啦，走吧？”
一路上许一一沉着脸色，若有所思，蒋依夏觉得好笑，故意逗他，“不是说喜怒不形于色吗？你这不高兴全写在脸上了，你这样怎么和别人交易？哦不过也是，你天天对着电脑操盘，情绪起伏比较明显也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许一一闻言冲她做了个龇牙咧嘴的凶恶表情，然后转脸看着前方继续开车。
车开得还是一贯平稳，此时外面阳光刺眼，他鼻梁上还架着她的那副墨镜，蒋依夏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耳垂，在许一一再度抗议前收回手，她想起两人出许家大门前的那通话，“开心点，姐姐我喜欢阳光开朗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