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避雨（2 / 2）

黄妞不喜欢听这些丧气的话，拿话堵回去：“我不信这些，就算是地上的泥又怎样，我还偏要去摘那天上的星星！不但摘，我还要做那天上的星星！”

黄妞渐渐长大, 它读了很多人的书，模仿人的举止。它会说各种人的俚语和俏皮话，要不是时不时需要褪回原形吐纳固丹，它几乎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一个人。

为了尽可能久地维系人态，黄妞常年游历在外，在各种灵脉充沛的山上修行。一天，它在芦莺山上的一块磐石上打坐，被一条快开智识的青蛇盯上了。青蛇觊觎黄妞的金丹。

二妖缠斗起来。青蛇的腹部被黄妞撕开一个大口，流了一地的血和脏器。青蛇忍着剧痛，钻到草丛里遁走了。

黄妞的肩膀也在混乱中被青蛇咬了一口，扶着磐石缓缓坐下，皮毛凌乱，沾着草和泥。它试图运功将蛇毒逼出体外，可那条六百年妖龄的竹叶青释放出的毒素流窜飞快。它的脑袋

昏沉沉，眼皮仿佛要脱离大脑的指令自行粘合到一起。黄妞想着: 我是不是要死了，就这么死了，真是不甘心啊。模模糊糊中，它感到一只宽厚的大手在轻轻抚摸自己的额头，伴着一把醇厚的男声：“小家伙，真可怜。”

黄妞被一个路过的猎户发现了。猎户尽可能地挤出毒素，就近采了些止血消炎的草药，捣碎敷在黄妞的伤口上，然后把它放进身后装山货和野味的大竹篓里，带回了家。

猎户每天给黄妞灌下一碗味道奇怪的汤药。喝下这汤药，黄妞便哗哗地往外吐黑水。吐完之后，猎户会摸摸它的头，给它喂甜水吃。

黄妞高烧不退，神志时好时坏。情况好的时候，眼睛虽然沉得睁不开，耳朵却能听到周遭的声音。

黄妞听见邻居老太太的大嗓门：“阿郎，谢谢你送过来的罗汉果， 老伴喝了几天咳嗽好多了。这不，家里的母鸡刚下了几个蛋，给你拿来。”

猎户阿郎把装鸡蛋的竹篮往老太太怀里一推，道：“就是顺手的事儿，花婶，东西拿回去吧。”

二人推让了几下，花婶顺势把鸡蛋抱在胸前，声音压低：“阿郎，你还在照顾那只黄鼠狼呢？我听说黄鼠狼坏得很，专门偷鸡。”

阿郎呵呵一笑：“花婶，我娘说了，黄鼠狼有灵性。它们一般都在山上呆着，除非饿极了，轻易不上村子来。”

花婶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黄妞听不真切，只听见阿郎爽朗地说：“花婶你放心吧，等它好得差不多了， 我就把它送回去。”

黄妞翻了个身，又陷入一片混沌中。

醒来的时候，黄妞已经在芦莺山上了，躺在那天打坐的磐石上。月光如洗，繁星璀璨，青蛙和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黄妞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孤单过。

几年后的一个雨夜，猎户阿郎正借着烛火在家里修理弓箭，听到一阵敲门声，隐隐约约，混在雨声里。

阿郎打开门，外面站着一名身着黄衣的妙龄女子，被雨浇透了，头发贴在脸上，更显的那张脸清丽动人，九天之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

阿郎看呆了。黄衣女子开口，声音发颤，楚楚可怜：“小女子名叫黄莺莺，去芦莺山的山神庙还愿，回来的时候迷路了，还请公子行个方便，让奴家进去避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