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2 / 2）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还猫在奶茶店里怒斥资本主义的罗忘生吓得一跳，看到来电显示上大大的“裴世仁”三个字，他恨不得以头抢地，纠结再三，狠心划开了接听键：“喂，哎对，您好，哎哟不好意思堵车呢，等下，卧槽信号不好，喂您说什么？啊？喂？喂！……”噼里啪啦，和屋外的大雨一样****，丝毫不给裴总裁开口的机会。

这他妈比和十个当康跳交谊舞还累。

裴总裁一直等到七点半，当中还处理了两个项目做了三个决策看了四份文件，再一抬头，一直在雅间门口询问何时上菜的年轻服务员紧张地敲着门框，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刚、刚刚有位先生，结了您的帐，就、就走了。”

裴至清的眼神和善地看向她。

小姑娘吓得胸口剧烈起伏，脸更红了：“他、他拦着我们不让知会您……就说了“谢谢裴先生的好意，这顿他、他来请……””

裴至清的眼神更加和善，他春风化雨般一笑，走近这个已经快心率过速的小姑娘，温声道：“他还说什么了？”

醇厚又撩人的男士香水味幽幽袭来，年轻的服务员几乎站立不住，脑袋一热全盘交代：“我还听见他在小声磨牙……点开支付宝的时候手都在抖……”

会馆内灯光暧昧朦胧，裴至清无名指推了推眼镜，转身看向楼下被雨水打湿的三千米霓虹，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既然如此，别辜负人家的一番美意……”他施施然坐下，歪头看向已经快休克的服务员，神魂颠倒一笑：“上菜吧。”

——同时放下了被捏弯成九十度角的银勺子。

服务员：“……”

而尚璟苑内。

许念被裴至欢按头灌下了那一锅的红糖水。躲过裴至欢递过来的纸巾，许念直接用手背擦

了擦嘴巴：“我答应你喝完了汤，你该答应我，让我走。”

“我什么时候说要答应了。”擦不了嘴，他低头握住许念的手，把上面沾染上的红糖渍轻轻拭去。“我不答应。”

“你……”许念气结，倏地抽出手，气恼地瞪着他。

“你把我瞪出花来也没用，”裴至欢闷闷地说，“何况你瞪人时一点也不凶。”

不仅不凶，还特别好看。

不过他没敢讲出来，现在都生死存亡危急关头了，这点求生欲他还是有的。

窗户纸已经被这场大雨打湿到位，不用捅破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心思。许念看裴至欢油盐不进死缠烂打的劲头，如果此时强行离开，差不多得拼得你死我亡的下场。没来由的，许念心里突然有点焦躁，自暴自弃地扯过毯子歪倒在沙发上，脸朝向内侧，再也不想理裴至欢。

“念念？”裴至欢轻声喊他。

许念装没听到。

“念念？”裴至欢又喊。

“……我困了。”

“念念？”裴至欢弯下腰。

许念后颈毛都炸开了，用毯子蒙着头：“……你别喊我了。”

随后他脚下一空，又被裴至欢整个人连毯子抱起来。“放我下来……”“你还在我家里，就是我家的贵客。我说过了，哪里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裴至欢脚步如飞，许念还来不及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就又被抱回到二楼主卧床上。

裴至欢轻轻放下他，还拉上了被子：“困了就先睡，我绝不打扰你。”

裴至欢说不打扰就不打扰，帮许念盖好被子后，他就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余的一个动作，只在最后关上房门时，看着床上愣愣看着自己的许念，眉眼一弯，温声道了一句晚安。

就像之前几夜，他们和衾而卧时一样。

只是今晚，许念在二楼，裴至欢在一楼。

屋外的雨还在下，像从天而降的一场洪水，想把一切都冲走。裴至欢看向紧紧关着的房门，伸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温热的皮肉下血管缓慢跳动。

“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

一直意气风发的裴二公子脸色难得地消沉了一瞬，他单手搭在黄花梨楼梯扶手上，仰头望着二楼，站成了一棵沉默的树。外面雷雨大作，就算关上了窗，自然的力量依旧摧枯拉朽地呼啸而来，呼吸的空气脚下的大地都随之震颤，渺小如人类，在几万年的昼夜交迭月转星移面前，能做什么呢？

渺小如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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