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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燕(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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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走下去?”

林青丝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舟看着他进入幻境后的茫然神色,发笑,也不再瞒着人家小孩,解释:“我们去子尚会所拿点东西,不过……”说着,他看了眼江天一,目光中似有询问,也有叹息。

江天一没看他,手中幻化出一根香烟,用幻境里的火点了,没味儿,就单纯过个瘾。

从舟以前不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但现在是的,在从舟的目光威胁下,江天一才不甘不愿地捏碎了这个幻象。

他听得从舟又道:“似乎出了点问题,江天一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说罢,才转头问江天一,说:“你有什么解释?”

江天一扫小孩一眼,似乎是在问要不要让小孩听见,从舟点了点头,他才放心说下去:“犯罪档案,你叔的,建国同志的,梅秀英的,甚至是周成仁的。”

从舟直觉不妙,横起眉毛问:“什么意思?他想调查我们还是威胁我们?”

时间回至从许建豪办公室出来之后,从舟解释清清楚自己所作所为,本想径直回办公室去处理那一堆问题人员,谁知还是被江天一拦住。

他挑起眉毛看对方,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难道我不能有自己的行动了?”

江天一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没有怀疑你,只是形势所需而已。从三年前起,你就有些孤僻了……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但脱离群体的行动挺……”

“行了。”听江天一越扯越远,他忍不住打断,笑说:“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虽然偏离你的计划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有点危险,但……起码我能心安。”

沉默,似乎这是什么咒语,让二人之间忽然如此沉默下来。

从舟发现,他与江天一的话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是除了讨论初代成员那些事以外便什么都不说,埋头工作。

这就像个诅咒,将二人从出生起就束缚到如今,将他们拖近,却又疏忽拉开,在他们之间劈开一道天堑,明明靠得如此之近,却无法不妄加揣测。

“我查了林隙的资料,”这回是江天一开口打破的沉默,“他可以继承的产业有很多,但他偏偏选择了出事的这家子尚……也不对,应该是他选择了子尚和一些别的产业之后才出的事。”

从舟轻微皱了下眉头,很快,但还是被江天一察觉了。

“听你的意思,是他放弃了部分产业?”

江天一点头:“他知道自己无法服众,干脆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股份转让了出去。至于那些产业……分别是天胤娱乐、地坤传媒,还有一些房地产方面的小股份。”

从舟笑:“手到是伸得挺广,听上去老头以前在太阴的话语权不会低。”

“是的,”江天一肯定了他的说法,“这些被转出去的,除了房地产近年市场越来越颓靡之外,就是一些面向公众地产业。”

江天一特意提出来必定有他的意思,从舟下意识皱眉,果然听到江天一继续说:“除了他个人没有相关方面的能力之外,可能是这方面有他不能把控的因素,或者人物。”

“谁?”

江天一看他神色严峻,忽地笑说:“别太紧张,只是这方面被人把控了而已。这几年来,我们一直有受到这方面的钳制。”

从舟不赞同道:“舆论不是小事,万一太阴或者夜莺的哪个疯子破罐子破摔,把幻师的存在公诸于世,按照现在人们的认知能力,岂不是要掀起同类之间的对立?难道你想看见什么大战不成?”

“没那么严重,夜莺这几年一直有在维持公众对特殊人群的关注度不是吗?三年前那场试验。”江天一说一半从舟便明白了,虽然难以接受,但事实证明,三年前的那场精彩的舆论反转是夜莺在背后明明确确地操纵的。

他们本以为这是以楼源为首的弱势人群对强权的宣战,结果最后的舆论翻转,只不过是通过网络让所有人知道,盲目批判他们眼中的“强者”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只是痛不及自身,这件事注定会在所有人心中淡忘,只有时间继续往前推进,普通大众才能意识到如何才能公正不偏倚地看待强者与弱者之间的斗争。

在舆论场上,或者是在人们的话语中,强弱往往是与现实颠倒的,这对他们这些力量明显强于常人的幻师来说,是公开自己存在最大的阻碍。

“我知道了……不过现在传媒那边的分布是……怎么样的?”从舟有些艰难地承认了这个事实,江天一深深看他一眼,确定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后才继续说:“尚且势均力敌,这里我们不用插手。我要说的是,出事的那家子尚,除了他本身的娱乐功能可以吸引特定目标李文之外,恐怕还有别的什么,让那些股东选择通过子尚来对李家和夜莺示威。”

“你想干什么?”

“去查查,查查子尚里除了它的老板员工之外,还藏着什么秘密。”

语毕,在听说了前因后果之后,林青丝恢复了那种一言不发的状态,从舟看他半晌,转过头问江天一:“他藏着这么多东西想干什么?”

“不一定是他藏着的,可能是原来那个老头,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员工。”江天一靠着路旁的电线杆子漫不经心地猜测,“太阴成长到现在,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这些证据放在一起,再被有心人编排些什么,随时可能成为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刀。”

“所以你选择毁了这把刀?”

江天一不答,继续说子尚里的东西:“子尚是个很好的地方,就和小说里的酒楼青楼一样,可以喝高了,一不小心就从嘴巴里漏出点什么来。这里面很多事情,也是你我不一定想象得到的。”

“比如说?”

“比如说你叔叔在监狱的八年里替尖刀的人干了什么事,比如说建国同志是怎样贿赂上头把你叔、徐明牛、梅秀英这些人从监狱里捞出来的,比如说太阴建立之后是怎样一手瞒下当年试药事件的真相,比如05年时为了瞒住大众,建国同志带着一众人怎样销毁当年实验室所有的证据,还有……知情人。”

“销毁?”从舟越听,脸色越白,若是构陷得巧妙,说个叛国都不为过。

江天一摇头,苦笑:“也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所能知道的,是部分实验研究院被送到了疗养院里,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因为受不了长期无死角的监视,选择了自尽。”

这说起来不算是他们的过错,就像一个无期徒刑的囚犯因为受不了压力和谴责选择自杀一样,是个真假难辨、道德上说不清楚的问题。

但若是对舆论稍加引导,从学文等人的声誉恐怕会被推入无尽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眼妄,口业。

人们看待事情的方法,以及传述事情的方法,可以说是无比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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