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得自在（2 / 2）

江卫道没有心思听完江齐说话，便急匆匆向外走。江齐立刻跟上，两人似乎都遗忘了仍在客房的于榧。他将桌上碧玉玲珑的杯子倒扣，水漫了半桌。他细细看了片刻，拍拍手，笑着走出了客房。

身后那半桌水消失得干干净净，细小的水珠缓缓飘向四面八方。

大堂上。

“佑儿……”江卫道匆匆赶去，一脚迈入大堂，特有的草木熏香气绕了满身。在这香气之中，一白衣女子坐在大堂，背影看起来极单薄。

“玉儿。”江卫道停下步子。自家女儿跪在江佑身边，秦水涸在一旁看着。

“爹。”江右玉抬起头，满面的泪，也不再言语。江卫道上前扶她起身，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早知如此？”

江右玉道，“早知如此也愿这样做。”

秦水涸见二人心情不佳，便连忙开口打断，“江佑此病来得蹊跷，好像不是什么寻常病，倒像是中了什么邪。昨日送那先生走，今日加快脚程还可以追回。”

“是了，麻烦秦将军再去请一趟……”

“不必了。”

江卫道转头看向刚刚进了大堂的于榧，“阁主怎么来了？”

“听闻小公子有不适，怎么也该来看看。”

“这岂不是劳烦阁主了。”

于榧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看上去精神也不太好。江卫道心下感激，听于榧说道，“的确不是什么寻常患病。先前倒也听说过这种情况，恐怕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江卫道脸色一变，“从黄泉坑出来，会不会是与那魔有什么牵连？”

于榧一愣，“倒没听说过那魔还有这样的……手段。没事，大约与那魔……也没什么牵连。”

江右玉堪堪收住了泪，急忙询问，“那我弟弟怎样才能醒来？”

秦水涸皱着眉，打量着眼前这人。

“从黄泉坑到天都，途经何处？”

“万方、招远、黎都、崆城、温城，这些地方。”

于榧道，“大约要重回这些地方查看了。若我没有猜错，小公子大概是被什么东西伤着，而这东西，不亲自去除了它，怕生异端。”

江卫道看看江佑缩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如此我便带小公子重回这一路，顺便除了这妖或精怪，免得夜长梦多。”于榧一颔首，“听说便是小公子救我出了黄泉坑？”

“是。”

江卫道听江齐提起过，似乎是他这小公子跑去黄泉坑，又救了他。

“那真是，无以为报。”

“哪的话。”

于榧自始至终只向江佑那边看去一眼，那一收回了目光，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江卫道再次叹息，“什么时候启程？我去打点车马行装。若是一时无碍的话，阁主可歇息几日再走。”

“明日。”

“……好。”

江卫道商议好此事，叫着江右玉出了大堂，去了偏厅。偏厅无人，正好适宜谈话。

连天飞雪停了，院子里白得耀眼的光透过榆木窗框，偏厅也亮堂堂了起来。江右玉扶着窗框，噙着泪，没有开口。

“玉儿，别去纠缠那书生了，他有什么好？多少年了，你这样做，我不拦你。但是……不能就这样一辈子下去吧。”

她依旧没有开口，江卫道看到了她眼中的愧疚，顿时不敢再多言。

江右玉道，“此次佑儿去黄泉坑，我也想去。”

“这一路不太平，我和你娘怎么能放心让两个孩子去那险恶的地方！”

江右玉摇头，“此去路途遥远，我也不放心佑儿。如果此去顺利，我应当会忘了……他。”

“你当真这样想？”

“嗯。何况卫灵姐还没有回来，我整日一个人在家，怪闷的。”

“……去吧。”

……

大堂养了一棵湘妃竹，栽在盆里，放在角落。年年湘妃泪洒斑竹，于榧掐着竹叶，无聊地将它撕成两半。

秦水涸莫名讨厌这人。

“你是谁。”

于榧有点讶异地看看秦水涸，似乎对于他的搭话很疑惑。

“微君阁阁主，于榧。阁下是？”

“始康将军，秦沣。”

“哦，年纪不大。”

秦将军最反感别人提到他的年龄，又见这阁主分明与自己年龄差不多，便反击，“阁主也是年少有为啊。”

于榧掐断手中那一株嫩竹，“是，两百多岁罢了。”

“……”

只有二十多岁的秦将军闭上了嘴。

好在气氛并没有僵太长时间，秦水涸闭嘴不久，江佑缓缓睁开了眼。

秦水涸凑去他身边，只听得这小公子开口第一句话是：“快送我回房间，地上好脏……”

于榧笑着潇洒地走出了大堂。

秦水涸：所以就没有人帮我一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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