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如逆水行舟（1 / 1）

“啪！”

淡黄的灯光瞬间充满了房间。常玲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是五点半。摸了摸熟睡中儿子的额头，她轻轻扯了扯上面的毯子。推开窗户，仲夏清晨空气中的湿冷气息吹动了她的鬓角。看着庭院中柔和的月光以及远方微白的天际，常玲习惯地陷入迷怔之中，30多岁的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一声轻轻的铃声传来，常玲结束了遐想。

“小楠，起床了！饭煮好了！”

“哦~”

李小楠揉揉双眼，迷糊着穿上衣服走下床。在咕咕的蟋蟀声中，李小楠迅速地吃完饭背上了书包。

“你这孩子，路上小心点别摔了！”常玲看着门外昏暗的路面担心的说道。

“知道啦！妈，那我走啦!” 李小楠眼睛睁得发亮，小跑着消失在拐角处。不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声狗吠声。

“呼~”清晨小道上的李小楠停下脚步，被旁边地里突然闯出的一个小黑影吓了一跳。“应该是小野鸡。”李小楠喃喃道。看着不远处学校的轮廓，李小楠放缓了脚步，不再那么急切。他抬头看着天上那又大又圆的月亮，心里一片向往，想着那隐约可见一些痕迹并缓缓转动着的大球上面是否真的有人。是的，他真的感觉那颗悬着的大圆球在转动，他没有其他想法，仅仅想到了妈妈讲的一些故事。

不知不觉中，李小楠到了校门口。此时门还被一条大的链条锁着，门卫的房间也是漆黑一片。李小楠安静地站在门口，并没有想晃着门大喊门卫爷爷开门。此时门口只有他一个人，他知道自己来得很早。李小楠双手扶着包，两只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不远处两个大大的坟影。没错，就是很大很大的两座坟，李小楠记得，他曾去那探险过。盯着不时在两座坟之间移动的一小片黑影，李小楠眼神愈发的明亮，想着刚才的那只小野鸡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员，又或者是迷路了？

“你来这么早！”一个比李小楠矮一些的的瘦瘦男孩从一个拐角处出现。李小楠嗯了一声便继续盯着远处。他并不认识小男孩，只知道小男孩是邻村柳庄的，还有，对方肯定是低年级的，毕竟四年级只有他们这一个不到30人的小班。

“爷爷，开开门~”，幼稚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金属碰撞声在这即将大白的空间想起。李小楠看向门内，平静地站在一旁。不一会儿，门卫爷爷拿着一串钥匙，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迈着缓步走来。

“喂，小楠！看这边！”尽管这道声音有在遮掩地压低了，但明显与周围朗朗读书声相异的声音还是让其他人不由地减小了音量。出声的是李小楠的好朋友兼他们班学习委员柳波，他那一副大惊小怪而又欲遮掩的样子确实很吸引人。

李小楠轻吭了一声没有理搞怪的柳波，现在正是期末复习阶段，身为副班长的他可不想带头搞乱学习氛围。想到那又高又壮的有着“黑大壮”之称的严厉身影，即班主任语文老师，他身子不自觉地正了正。柳波也知趣地带头大声朗读起来。

“喂，小楠，你听说了嘛？小五要没啦！暂估估计得转学了！”

下课后，柳波叫着班长郝明明围在一起神秘兮兮地说道。“对！对！我也听说啦！”郝明明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五年级没了？为什么”李小楠正在默背课文的大脑一下短了路。他在班里学习成绩是第一名，或许专注于学习，身为副班长的他竟一点消息都未听闻，乍一听很惊讶。双河小学五年级在方圆百里很是有名，无他，每逢上面抽末考试，总有两三个同学拿到镇里前几名。双河小学的学生们私下称五年级为“小五”。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大人说好像是学校缺钱，老师被挖走什么的，嗯，反正是要倒闭啦！”郝明明声音越说越小，李小楠和柳波更是沉默下来。

一整天下来，李小楠心里沉甸甸的，本来比较安静的他几乎没怎么和他人说过话。放学后，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面对着班主任，他身子紧了紧。

“小楠，今天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吗？”浑厚的嗓音在办公室内回荡。

“没，没事。”李小楠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房间内突然死寂下来。

“小楠啊，好好学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农村的孩子走出一条路不容易啊！好好珍惜。对了，你普通话别放下啦！时候也不早了，回家吧！”

不知为什么，李小楠感觉班主任声音有些沮丧，或者是感慨。回到家，李小楠突然想到班主任不正是去年教五年级的嘛……

转眼过了期末，李小楠不出意外地拿了第一名，同时也是镇抽末考试第一。那天拿着奖状回到家后，李小楠庄重地对乐开怀的妈妈这样说道：妈妈，别到处说，我不能骄傲的！对，不能骄傲。当然，至于他说出这句话的真正目的，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仅仅是为了避免同村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的讨论或一见面就夸自己的尴尬。对，就是尴尬，李小楠有些讨厌这些。在他看来，优秀自己知道就行啦，当然，爸爸妈妈和奶奶也可以，这也算是自己小小的骄傲吧。

即将放暑假时，班主任召开了最后一次班会。在会末，班主任有兴致地为每个学生在笔记本上题了一句话作为激励。李小楠打开笔记本，上面几个墨迹未干的楷字浮现在眼前：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