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进度条如同脱肛的野马(2 / 2)
沈般偏过头,拉开了两人呼吸之间的距离,疑惑道:“为何要引对方出手?你不是要先回道方门吗?”
要回道方门的又不是我。
顾笙拍了拍沈般的肩膀,道:“要是对方一直在暗,等我们到了道方门后还不敢现身,那岂不是更难揪出他们的尾巴。”
与其等着杀手一个一个的来,还不如一口气将他们都杀个干净。等他们着急了,自然就要露出破绽。
“可引对方出手,难免误伤,暗中之人只要推波助澜,你的名声就更差了。”
“若坐以待毙,才是任对方编排,不仅百口莫辩了,还失了先机。”
这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与早先顾笙对他所说的计划南辕北辙。
这疯病究竟是个什么症状,会让人变得这样彻底?
沈般还在困惑不已,顾笙却步走向了一旁的摊位,从中拣出了一样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爱不释手。
“小东西,你看看这枚戒指,是不是挺适合你的?”
沈般不情不愿地凑近,定睛一看。那是枚火红色的扳指,品质极差,内里杂质极多。细密的石纹如同张牙舞爪的异兽,摸起来倒是光滑圆润。
俗气。
“不能戴,弹琴的时候不方便。”
沈般摇了摇头,将扳指从顾笙掌心里捡起,又放回了摊位上。
“到时候摘下来不就好了,再说你我相识这么久,我还不曾见你开过一次琴匣,装什么装呢。”顾笙有些不高兴了。
“开过。”沈般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上次发疯打我的时候,我弹过一次,你可能不记得了。”
听言顾笙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停在一个笑上,强词夺理道:“给你的你就拿着,又不要你的钱,小气鬼。”然后一把将银子拍在摊位上,把扳指丢给沈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身上的钱明明都是我给的。
沈般看了看扳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左右为难了半天,最后还是戴了上去,快步跟上了顾笙。
白衣白鞋白裤白袜,身后一樽黑箱,指间一点艳红,看着更加奇怪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人群之中掠过,成了这繁华喧嚣中不起眼的一角。说来这距离顾笙火烧客栈也没过几个时辰,官府和灵山派的人此时应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个始作俑者却在这里逍遥自在、逛街看花、不亦乐乎。
顾笙快步走了很久,突然就停了下来。因为差点没能反应过来,沈般的鼻子险些撞上他的后脑。后退两步,抬起头来,他便对上了顾笙那双灿灿的眼睛。
“你觉得我性子怎么样?”
差。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情绪极端,
通常有人这样想的时候,也不会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
偏偏沈般就是这样不做作的本性。
顾笙听后反而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是啊,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看来现在正是心情好的时候,说什么他都会开心。
“你喜欢什么样的脾气,温润的、体贴的、细心的、庄重的、大义凛然的?”顾笙问道。
“嗯。”沈般点了点头。
“……”
不对,脸色变黑,这人的心情似乎又变得不好了。
阴森森地盯着沈般看了半天,顾笙才终于再次开口道:
“我就知道没错。”接着他展露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来:“你戴这件扳指,非常好看。”
“……”
性格特点还要再加上一个。
颠三倒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沈般的问题,顾笙脚步一顿,再度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你说我是谁呢。”
“你是顾笙,这不会错的。”沈般说完之后,有种把自己都转晕的感觉:“可我又觉得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那和之前的我相比,你更喜欢的是哪一个?”
“我……”这问题一下子就将沈般给问住了,犹豫了很久,他只能回答:“我应该是喜欢顾笙的。”
“你说的顾笙又是指我还是他?”顾笙笑得异常灿烂:“你今天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我……不知道。”
“那现在呢?”
现在?沈般有些疑惑,还没明白顾笙是什么意思,对方却突然凑了过来,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贴上了他的嘴唇。
沈般:“……”
这里好像是在大街上,到处都有人在看。
他想错开顾笙的脸,但却被对方给一手制住了脸庞:“专心点,别想着有的没的。”
沈般:“……”
就在这一刻,街道似乎变得格外嘈杂,叫卖的声音如电闪雷鸣般震耳欲聋,行人的交谈如同狂风骤雨,脚步如同雷鼓般接连敲在他的心头。
明明只是一个几乎淡到无味的吻,却偏偏如同天打雷劈般惊心动魄。
顾笙似乎还有点良心,用方才在地摊上买来的折扇挡住了两人的脸,加上他们身处角落之处,一时之间也没有引起旁人察觉。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退开,嘴角挂着挑衅般的笑容:“怎么样?”
“……”沈般整个人都呆住了,眨了眨眼睛:“什么怎么样?”
“你要是没感觉出来,不如再来一次?”
这下沈般才回过神来,一下退出去了三丈半:“不要了!”
看他这副模样,八成是第一次被人亲吻。
顾笙的嘴角顿时弯得更厉害了:“那你倒是说说,感觉怎么样?“
“……不要。”
“什么不要?你再说来听听。”
“说不要就是不要了。”
“你说什么不要呢?”
“……你闭嘴。”
难得这石头一样的呆子也能被逼急了眼。
“你知道我第一次亲吻别人是什么时候吗?”
“谁管你。”沈般虽然有些张惶无措,但还是下意识地答道:“你母亲总该在小时候亲过你许多次的,怎么可能记得清。”
“……我就是记得。”顾笙一把揽过沈般的肩头,不顾他的反感,把这人的头顶揉了又揉,直到成了他喜欢的模样后才满意,松手放过了他。
“顾景云你知道是谁吗?”
“……你师父。”道方门的门主。
“十四岁那年有次他把我关在后山的小黑屋里,让我面壁思过。可我不服气,觉得自己无过可思,就偷偷溜了出去下山玩儿了。不过那老儿倒是察觉得早,亲自下山来捉我回去。我那时实在没地方躲,只能一股脑钻进了青楼里面。想着他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总拉不下脸来进这样三教九流的地方吧。”
顾笙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沈般虽然还没消气,却不由自主地静静听了起来。
“没想到那老东西好歹是武林一代宗师,却半点也不自持身份,气势汹汹地就闯进来找人。我一见不妙,就连忙拉了个姑娘到房里去,一口气亲了个够。这一幕正好被他撞见了,你都不知道他那时候脸有多黑……然后我就又被多罚了半个月的禁闭。”
“所以你活该。”
两人此时已经渐渐走出了大街,来到昨晚经过的那条河的河畔。
“不过后来我就没再亲过谁了。”说完后,顾笙突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沈般:“你是第二个。”
沈般:“……”
“你的味道,比那女人的要好许多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当然是说我可能也是个断袖,而且我可能和“顾笙”一样,也看上你了。
能碰上我、被我缠上,应该是你上辈子造了大孽。
“没什么,随便说个故事给你听,你觉得这故事好听吗?”
沈般:“……”
疯子。
在沈般的记忆之中,除却钟思思之外,还不曾有人亲过他。可早在十多年前,钟思思就已经去世了。所以对于亲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早已忘记了。
顾笙的吻与钟思思的当然是不一样的,与谁都不一样。
一言以蔽之,就是:
有毒。
越是危险的东西颜色越是鲜艳,而顾笙身上那瑰丽的颜色让他光是看着都要感到眼前一阵阵的恍惚。仿佛他二十年来好好打造的、无坚不摧的外壳,被那蜻蜓点水般的柔软在一瞬间被打破。然后越过那些碎片,他看到了自己从未想像到的东西。有什么他一直想要规避的情感,正从那片残骸中逐渐地冒出头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不出来……究竟什么时候这人是存着真心,什么时候又只是一时兴起。
实在太过危险了。
“呆子。”顾笙笑着去搂沈般的肩,却被他给迅速地躲开:“该走了。”
“……嗯。”
明知危险,却还是放不下。
这就叫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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