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歌篇:(2)为君莫归(2 / 2)
“碍事儿!!!”
牛角儿疼得呲牙咧嘴,吃了亏连忙跑远了。
郑子规看得怔愣,这时门内才有人出声。却是在齐齐叫好:“两位姑娘功夫没落下,日益精进啊!”
桔梗毫不羞赧,大方承认:“过奖!”
郑子规低语:“不害臊!”成功惹来一记白眼。
阿寻携他进屋,四下望去,这一小小的客栈却坐了不少人。只是屋内光线极暗,且人人戴了骇人的青鬼面具,具瞧不仔细面容。
人人都在闲谈,却稀奇的并不显嘈杂。
侯了片刻,一老丈自竹梯上拄着拐杖蹒跚下来,苍老的声音缓缓随人而至:“桔梗姑娘,实在对不住,今日般若不在平歌。”
这老丈腿脚比他还不利索,胡子头发白花花一片,脸上沟壑纵横。明明已显老态,可眼中的清明仍旧让他威严犹存。
桔梗像是对这老丈极为敬畏,好脾气摆摆手道:“不碍事,大官人的事总要紧着来。”
郑子规不屑:“半晌前不还急急忙忙投胎似的,抓着小爷我往这儿赶吗?我的丁香姑娘?”
桔梗却难得没听见似的,不与他计较,倒是青黛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提醒:“莫做口舌之争。”
这时,屋内突然爆发一阵突兀的哄笑。
“莫老丈,您家打杂的又闹笑话了。”开口的是距门口较近的蓝衣男子,约莫不过三十岁。
“谁是打杂的我是掌柜的,掌柜的懂不懂这间客栈,这座梅子山,这整个平歌,都是我的!我的!”
忽闻有人从一张桌子下侃侃而谈,飘飘然的,一听便知,喝了不少。
老丈无奈摇摇头,拄着拐杖慢吞吞走过去。
“毛胡子,你再说一句让老丈我听听!你是不是要存心气死我才甘心?!”当然,这暴怒的声音,还伴随着拐杖打在肉体上的啪啪声。
被唤作毛胡子的人终于从桌下钻了出来。
一身短打,虽是打杂,身上却并无汗巾。墨色腰带被系在了头上,颇有几分悲壮之感。腰间的酒葫芦颤颤巍巍挂在衣服上,面上两坨红色更是平添几分喜感。
许是拐杖有魔性,亦或是毛胡子尚留半分清醒。
他的瞳仁逐渐聚焦,半晌,迷迷糊糊道:“老丈,平白无故打我做甚?”
众人再是隐忍不住,皆捧腹大笑起来。
老丈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你倒还好意思先来质问老丈我,我问你,你可是又偷着喝了般若藏起来的梅子酒?”
毛胡子挠挠头,憨笑道:“是极是极。这不是趁他不在,钻着空子偷喝两口吗?哪成想这酒还是这般烈。”
见老丈变了脸色,他又小心翼翼改口:“我多喝两次就习惯了,以后定不会再耍酒疯丟您的脸面!”
这下连桔梗都忍不住笑骂:“傻毛胡子,在平歌呆了十年,半分长进也无!”
老丈气红了脸,握拳抵唇不住咳嗽,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老丈我、说过,什么都能干,这酒、这酒、喝不得!”
众人瞧形势不对,具都敛了笑意,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慌忙安慰。
蓝衣大汉嘻嘻哈哈:“这君莫归的招牌就是梅子酒,着实好喝的紧,也难怪这打杂的动了歪心思。”
一位素静的白衣小娘子道:“老丈莫要小气,前些日子夫家新得了些许美酒,寻个空我给您送来添数便是。”
“是了是了,添数便是。数对上了,柳大官人瞧不出来的。”众人纷纷表示赞成。
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了,左右梅子后山还有的是,就算瞧了出来,再酿就是。再说用一坛普通的梅子酒,换得来几坛佳酿美酒,着实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都好事。
老丈顺过来气后却摇了摇头:“不必,滥竽充数不可取,也并无用处。只会让般若徒添悲伤罢了。”
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就此了之的时候,“啪”地清脆的一声巴掌声,再次将气氛推向了诡异的静默。
老丈没有理会一屋子人,径自上了竹梯,只留众人一个略显凄凉的背影。
这时有人反应了过来:“毛胡子,你告诉爷,你喝的究竟是哪处的梅子酒?”
毛胡子还未醒过神:“就、就柳大官人藏在后山地窖里的梅子酒啊......醉、醉芳华......”
方才只是气氛诡异,现在却是一片死寂。
一片抽气声后————
“我记得,上次你偷喝一口,便被柳大官人打的半月下不来床吧?你怎的就死性不改?”
“那醉芳华也是你能动得的?”
“该打,打死也不冤枉!”
“奴家还是劝这位小官人以后出门小心点,晚上当心死横死街头。”
方才好心出主意的白衣小娘子也换了副面孔:“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下人,也亏得不是我家里仆役,不然......”
郑子规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蠢笨,伸手捣了捣身旁的青黛:“怎、怎的一回事啊?把小爷我绕糊涂了。”
青黛却难得缄默。
张口欲言,桔梗却却抓住他,向楼上喊:“莫老丈——今日我们先走,改日再来。”
青黛连连点头表示赞成,郑子规仍是一脸不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