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交命（2 / 2）

叶复礼没有点头，忽然快步上前凑到尹洵面前：“我忽然觉得天才和怪物似乎没多大区别。”

两个人身高相近，这么一来鼻尖几乎凑到了一起，尹洵呼吸一滞，随后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拎开了一点：“虽说确实是这样，但是你看我干什么？”

“我有些好奇，你最初被两族通缉的时候多大了。”

“我能理解成你想知道我比你老多少吗？”对方扬了扬眉毛，尹洵松开他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睛有点儿哭笑不得，“十七，满意了？”

老实说这位的脸看上去实在不像三十二的人。

叶复礼认真地看着他，最终半开玩笑道：“原来你比我师父要年轻……”

“真过分啊……”尹洵看着叶复礼随意应了一句便往前走去，他还是在笑，但眼里的光已经冷了下来，

两人错开一段距离。

“我还有

个问题想问你。”叶复礼向着他的背影开口。

“你说。”

“那几起凶杀案和你有没有关系？”

预料中的沉默并没有出现。

“有关系，”尹洵低笑着转过头，他几乎没有犹豫，“怎么突然这么问，青赐和你说什么了？”

这样的坦然出乎叶复礼的预料，但作为意料中的答案这并没有打乱他的节奏:“没有，都是胡话。”

“原本还想劝劝你的，似乎是不需要了。”

“我想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尹洵的眉毛有些微不可查地向下:“那你觉得我骗你了么？”

“我倒是很希望你能骗我……”叶复礼看着背光而立的人，他没笑，但某种柔软的情绪溢满他的眼睛，“不过你并没有。”

“臣服于规则的人很难正视自己的欲望，也很难遵从自己的欲望，所以，他们需要别人开头。”尹洵说得详细了一些。

“所以，青泽那次和你也有关系？”

“不，他们只需要我开个头……”尹洵似乎是深呼吸了一下，明明是看着他，听上去却是自言自语，“小迟，他们等不了了，这里每天都有人死去……其中不乏被同族推向死亡的，很荒谬不是吗？”

少年被烧死时的哀嚎在脑中回旋。

“鲛人只有直视真实才能换来真正的安宁。”

不知道是尹洵的情绪太具侵略性还是自己太敏感，叶复礼发现自己有些窒息，一时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个种族被诅咒了，他们生来就背负着罪孽。”

“没有人生来就背负罪孽。”

尹洵垂着眼，深吸一口气后终于露出个不明含义的笑:“小迟，应龙是对的。”

叶复礼皱起眉，他还没见过尹洵这样。

即便如此还是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他知道他抓住了一些东西:“是因为灵川眼？”

尹洵还是看着他，笑容温柔得像能把人溺死在里面:“我说的已经有些多了。”

“你说过灵川眼对周遭是有影响的，”叶复礼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此刻他并不在乎尹洵有没有回答，只是本能地想抑制心里莫名的慌乱，“鲛人是最早被创造的种族之一，但应龙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抛弃了鲛人族。我想这种变化是突发的，他应当尝试过救他们的，失败之后才选择了离开……应龙是神，能让他束手无策的东西不多，我想中途出现的灵川眼应当算一个。”

“还有呢？”

“影响的媒介是水，”叶复礼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想尽可能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所以灵川眼不在海底的时候没出过问题，现在也不会。”

“聪明。”

尹洵已经坦言自己要做什么。

可叶复礼始终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

“尹洵，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和苏赤本是一类人，你觉得我会如何……”

“既是假话就不用说下去了，”叶复礼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但这种清醒让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叶复礼在猜，在赌，似乎是知晓了事情的全貌，可在表露了这点之后，他清楚的认识到这还不够，自己还是没有走到他身边。

不甘还是不安？

他不确定，但他确定那是个随时可能消失的人，而自己不愿意。

尹洵看见叶复礼眼中的光。

“尹洵……我会用我更擅长的方式拉住你的，”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短暂的停了一会儿，“对不起，我心里很乱……”

尹洵微微俯身，下一秒人影交叠。

鼻腔里舒缓的香，近在咫尺的眼睫，交融的呼吸，嘴唇上残留着冰凉与柔软——那是个极浅的吻。

尹洵反握住他的手。

“我将这条命交与你，你若不愿，没人取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