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录（二）（2 / 2）
一楼的消防通道直接对着八宝街大马路，俩人打开门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朝阳照射下的八宝街一片狼藉，垃圾和混乱中被人们丢弃的物件散落在街道上，几辆撞坏的汽车凌乱地堵塞了机动车道，还有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感染者正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黎哥……”陈义哲向后缩了缩，“我什么都肯干，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带着我呗？我给你当小弟……”
“你有驾照吗？”黎海突然问了一句。
“啊？”
“我说，”黎海转过头来，两只眼睛盯着他，“你有驾照吗？”
陈义哲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狠狠点了点头：“有的，黎哥，我会开车。”
黎海也点了点头，指着门口的一辆白色雪佛兰：“把驾驶座上那个**弄下来，你开车，我们去别的超市搜集食物。”
陈义哲看着驾驶座上的感染者咽了口唾沫，人家显然是这辆车的车主，不知道为什么被感染了，因为还系着安全带，所以就一直困在了车里。
陈义哲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颤抖着拉开车门……车主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转过头用昏黄的眼珠盯着来人，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嘶声。陈义哲饶是害怕，还是在踌躇两秒之后飞快地按开了安全带按扣，在感染者扑出来的一瞬间迅速向后撤退。
黎海从后方赶过来，一棍子敲在他脑袋上，脑浆炸裂，车主奄奄一息地匍匐在了车轮边。
“上车，我给你指路。”黎海甩了甩球棍，拉开后车门让春花跳了进去，然后自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陈义哲胆战心惊地绕过趴在地上的感染者跨进车厢，按了发动键……挂挡，转向，黎海看着陈义哲熟练的操作，似乎这小孩儿真的有驾照。
“你成年了么？”黎海问道。
“没，没有……”陈义哲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答，“还有两个月，十八岁。”
“那你怎么会有驾照？”
嗞——车子猛地停了下来，因为俩人都系了安全带才没双双撞到挡风玻璃上。
“黎哥……我……”
“如果你再对我撒谎，”黎海一字一句道，“你就自谋生路吧。”
“不，不会了……”陈义哲重新踩油门，避过车祸那段路，直接从人行道上绕到空旷的马路上。
“往前开个几百米就行，前面还有个商圈儿。”黎海一边指挥，一边把车窗摇下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路上除了那些行尸走肉，似乎还有那么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估计是跟他们一样，在劫难之后出来搜寻物资。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直接把正停在马路中央发呆的一个感染者撞得飞了出去。
“你看看人家，啊？”黎海指着那辆已经只剩尾气的越野车，“学学人家怎么开的，都这个时候了，你特么还——还等什么红绿灯！”
陈义哲紧张地看着红灯旁慢慢跳动的倒计时：“黎哥，我，我没驾照的。”
“没驾照你还紧张个屁啊！”黎海一掌拍在他右腿上，“踩！给我往死里踩！”
陈义哲一狠心，猛地照着油门踩了下去，斑马线上一个正在过马路的感染者顷刻被车轮碾成了两半。陈义哲吓得直哆嗦，黎海则支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感叹：“对，这样开才对嘛。”
狗被留在了车上，黎海对着狗说了半天话：“花，商量一下，一会儿你要是看到有人来了，甭管是死是活，你都汪汪叫行么？”
春花再一次歪起脑袋。
“我和这个小哥哥去给你找吃的，什么狗粮啊，骨头啊，要是我们回来了，咱就一起搭伙好好面对未来，要是我们没回来……你就自己跑吧。”
陈义哲看着那条大黑背：“黎哥，它能听懂吗？”
“怎么听不懂？”黎海瞪了他一眼，“这条狗子管着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六口人，我在那儿工作那一个月从来没出过岔子！”
铂金城原先也是挺火的一个商圈，但是因为实体产业渐渐落寞，光顾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但是就黎海所知，这里的小超市就怎么得有个七八个。
陈义哲背着书包，两手空空地跟在黎海后面，黎海则小心谨慎地拎着球棍贴着墙走。幸运的是，他们光顾的第一家小卖部，除了有两个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感染者外，还有一架子的零食。黎海冲上去几棍子解决了唯二的危险，然后便开始吩咐陈义哲做事：“去拿个大的塑料袋，把架子上所有的饼干和热量高的食品全部装起来，像薯片那种充了气儿的就别装了，占地方。”
陈义哲连忙照做，黎海就守在门口把着风……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怕这些感染者，他们行动缓慢反应迟钝，被咬一口之后似乎连智商也跟着没了，他怕的是像他们这样出来觅食的普通人类，这种时候，往往幸存者对于剩余物资的争抢才是最为残忍的，别他和这小孩儿没被感染者咬死，反而被来打劫的人弄死了。
“黎哥，都装好了，你要检查一下吗？”陈义哲扛着个大垃圾袋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额头上全是汗。
“不用检查，”黎海顺手帮他把额头上的汗水抹掉，“下一家。”
陈义哲呆愣了一会儿，随即笑着跟上黎海的脚步。
走了两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用完了，他们再也没能找到食物，还好黎海搜到了一箱矿泉水，就在他们准备回第一家商店，把那货架上的膨化食品也顺走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狗叫——
春花？
黎海没有听过春花叫，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春花，心里划过一丝不安，给陈义哲使了个眼色，俩人赶忙搬着东西往停车的方向跑。
随着俩人离车越来越近，狗叫声也越来越嘹亮，是春花没跑了。
“春花！”黎海大叫一声，两步冲上前一拳把正企图闯进驾驶室的人掴到地上。
“兄弟！活人！”那人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迅速爬了起来，捂着鼻子一个劲儿解释，“别打！别打！”
“你干什么！”黎海厉声问道，同时把球棍抬起来掂了掂。
“我！”那个中年男人弓着背显得特别卑微，“我以为这车没主，我就……”
“现在知道有主了吧？”黎海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想开车自己找去！”
陈义哲见状连忙把大袋儿和那一箱水搬进后座，春花见到他亲热地在他脸上舔了一下。陈义哲拉开门坐进驾驶室：“黎哥，开车吗？”
“开！”黎海看也不看外面的可怜人，“往回开，回家！”
陈义哲一听“回家”，立刻扬起了嘴角，一个油门儿直接轰到八十迈，三分钟就飙回了八宝街。
“黎哥，原来你住这儿啊！”陈义哲进屋的时候惊讶道，“我学校就在旁边，从我们那教学楼就能看到你这个小区！”
黎海没理他，从袋子里翻出根火腿肠，撕开包装然后在春花面前蹲下。
“花儿啊，你今天做得很好，”黎海认真地看着春花，“以后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这样你就顿顿有火腿肠吃，听懂没？”
春花歪着头，哈喇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流到了黎海的运动鞋上。
陈义哲见黎海不理他，就又轻轻叫了一声儿：“黎哥？”
黎海这才站起身来，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遍：“陈义哲是吧？在我家，一切都得听我的，就像你说的，你想办法联系你父母或者亲人，找人来接你也好，自己开车过去也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立马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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