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晨星（二）（2 / 2）
“卧槽！”黎海一把将陈义哲推开，“你们一个二个的还亲上瘾了是吗！”
陈义哲眯了眯眼：“还有谁亲你？邵翊甄吗？”
“你别管……”黎海不耐烦地把人推出去，“快滚蛋！”
门关上，黎海重重喘了口气，嘴唇被撞得发麻……
“他又亲你了？”
黎海惊讶地抬头，邵翊甄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侧着头盯着他！
“你醒了？”黎海跑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恢复好了？”
邵翊甄没搭话，而是严肃地问：“他又亲你了？”
“你他妈——”黎海觉得自己被问得越发烦躁，“亲了怎么了？谁亲我还得跟你打招呼？”
“你是我的人，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我他妈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黎海骂道，“你是**吗？分不清东西南北吗？”
“呵，”邵翊甄别过头没再看他，语气特别轻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是你，只认识成都一环内的路……”
“你！”黎海顺了口气，“行，反正你醒了，我走了，你还有需要就找赵泽恺他们！”
黎海刚站起来，手腕就被邵翊甄一把扣得死死的。
“你干嘛！”
“不准走……”邵翊甄眼神和声音都忽然软了下来，“陪我……”
黎海是吃软不吃硬的，难得又碰见邵翊甄这副可怜样儿，心里堵着的气顺了不少：“喝点水吧。”说完，便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邵翊甄撑起来，接过矿泉水一口喝光，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哟，黎哥哥，趁我睡着把我扒光了啊！”他掀开被子往里看了看，“内裤怎么不扒啊？”
“邵翊甄你是不是有毛病？”黎海焦躁地撸了把头发，“老子好心好意给你处理伤口，你现在还在这儿开黄腔？”
“没有的事儿！我知道黎哥哥对我最好了，”邵翊甄一把将黎海拉到床上坐着，“我又不是不让你扒，我要是醒着，你跟我说一声儿，我自己扒给你看。”
“我看你是好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呆着吧……”黎海说完起身要走，奈何邵翊甄紧紧抓着他手臂，“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邵翊甄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两手一圈抱住他的腰，顺势把脑袋搁在了他的大腿上，撒娇似的说道：“我身上疼啊，你别走嘛……”
“你！”黎海气不打一处来，可他自己又动不了，“你有完没完啊？”
“你陪我呆会儿，”邵翊甄把脸埋进他大腿上的布料里，“黎哥哥我知道你嘴上说不要，但是心里还是心疼我的对不对？”
“我操……”
“黎哥哥，我刚刚，真以为自己会死。”
“啊？”
“在车里的时候，”邵翊甄语气平缓地说道，“车子被炸飞了，车厢也变形了，车顶和门把我卡在中间，火就在我身后烧着……”
黎海没说话，静静听着。
“我当时其实想了好多事，你看到我身上的伤疤了吧，那些不是我自己弄的，都是我亲爹抽的、割的、拿烟头烫的，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对我的虐待就没停下过……”
“我妈，身上的伤疤不比我的少，但是你知道吗，人就是贱，不管那男人怎么打她，她就是不愿意离婚，就是不愿意，哪怕为我考虑一丁点儿，离开那个男人。”
“我被夹在俩人中间……我妈经常抱着我哭，说命苦，说不该把我生出来，我就告诉她，要不就走，要不就一个字儿别逼逼忍着！她只会哭，一点都不知道反抗……”
“后来那个男人在外面找了女人，我当时都笑了，就这种狗杂种也能出轨？居然还有女人愿意跟他？我妈彻底崩溃了，每天都疯疯癫癫的，家里能被她造的全造没了……其实我无所谓，那男人不回家，我就不会挨打，就不会受伤……我就这么一直跟着我妈活到了十八岁……”
“我特想离开她，我是说我妈，但是我又舍不得，她发疯，我得忍着，她哭，我得忍着，她拉着我说她多爱那个男人，我还他妈得忍着！”
“最后，我妈居然找到那男人的新家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她原先挺漂亮的，现在也被自己给作的人不人鬼不鬼，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和人家对峙？”
“我妈被那个男人逼得跳楼了，我前脚刚踏进单元楼，她后脚就从我头顶掉下来，没砸死我也算我幸运……我当然得替我妈讨个说法，于是我也特**地跑去找那个男人，然后我就把他杀了。”
黎海没发觉自己的手已经轻轻地放在了邵翊甄的头顶，正规律地慢慢抚摸着。
“我不仅杀了他，我还杀了他的新老婆……我当时急眼了，”邵翊甄狼狈地轻笑了两声，“真的急眼了，我看到他们的小孩儿，才三岁，就像看到自己三岁时似的，我想着，爹妈都没了，这小孩儿以后可怎么活？”
黎海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把小孩儿掐死了……”
“我杀了三个人，我当时已经十八岁了，法院判我死刑，但是缓期了两年，”邵翊甄抬手抓住了黎海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接下来就戏剧了，我正好碰上了HIV的疫苗实验节点，正好把我拉过去当实验体，正好疫苗和我的身体完全融合并且把我变成了能力者，正好，九寨沟研究所里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完成这个实验……”
“然后我侥幸地逃了出来，带着赵泽恺、秦科、小辉，遇上了你和陈义哲。”
“黎哥哥，我的故事讲完了，”邵翊甄坐起来，眼角泛红，“能不能也亲我一下，就当付个门票？”
黎海没说话，邵翊甄一气儿把自己的故事全抖出来了，信息量有点大，眼前这个人明明十恶不赦，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他干的那些事儿情有可原。黎海感到迷惘，他不知道邵翊甄应该算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邵翊甄见他没动作，就自己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黎海恍惚地摸了摸脸颊，那股温热竟穿透皮肤传到了口腔里。
“你……”黎海缓缓问道，“你为什么会昏过去？”
“我不知道，”邵翊甄看向自己的双手，“在车里我用了很大的力气，那股力气像是从心脏里涌出来的，然后我走出来之后，我就觉得浑身脱力了，身子跟被抽空了似的……我觉得，之前我和李博士打斗也好，和别的感染者对抗也好，最多只是用到了我身体被强化的那股力，今天那股子劲儿仿佛不是从我身上出的，就像是有人往我心脏里注入了燃料，然后那股燃料顺着我的血管爬到了四肢末端……反正挺邪乎的。”
“以后……尽量别用，你如果昏过去了——”
“放心吧黎哥哥，”邵翊甄打断了他，“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谁也不能伤害你。”
黎海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邵翊甄，我认真地问你，你对我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你是想戏弄我，还是喜……对我有意思？你之前不是可劲儿追着陈义哲跑么？”
邵翊甄咧嘴笑了笑：“你都听过我的故事了，你就应该知道了啊，我从小到大，没爱过别人也没被别人爱过，我哪懂什么情啊爱的？”
“那你就是跟我闹玩儿呢？”
“我跟陈义哲那是闹着玩儿，”邵翊甄说，“我跟你，甭管是闹也好，玩儿也好，都是真的。”
“所以你跟我到底是闹着玩儿还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邵翊甄眨了眨眼，“我觉得，我跟你闹，是玩儿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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