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火湖（二）（2 / 2）
“整个北京城都是实验基地，”邵羚瑞道，“外面那些，围墙里的区域，都算实验基地……”
没人说话了，也就是说，这群疯狂的科学家，也许是在政府的支持下，把整个北京城给圈了起来，作为进行人体实验的修罗场，他们把这些怪物关在一起，随时从中抽取实验样本……
“我知道你们觉得不可思议，”邵羚瑞难为情地说，“我一开始也有点接受不了，所有的幸存者已经被安置到房山和通州了，我们也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物资，够他们坚持三四年。”
“是政府下达的命令吗？”黎海问，“还是你们研究基地自己的意愿？”
“这个我不太清楚……”邵羚瑞垂下眼睛，“我之前是清华生物专业大三的学生，出事之后就被强行安置过来了……具体是谁安排的我也不知道。”
邵羚瑞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但是否对他们有所隐瞒他们也不清楚。
邵羚瑞带着他们把a区参观完之后，就去了b区，b区和a区不同，它不属于实验区，而是训练区，里面有大大小小十多个训练场，他们进去的时候，其中两个训练场里就有人正在和变异者搏斗。
黎海见邵翊甄明显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便上前问道：“这里是？”
“这里是能力者的训练区，”邵羚瑞解释道，“提供给研究基地的能力者进行对抗训练，也提供限额的狂暴血清，方便他们挖掘出自己的能力……当然，普通人也是可以参与训练的，但是风险很大，一旦被感染，我们也只能将其击毙，因为在这里的变异者和c区的不一样，不被控制，所以一旦被他们感染了，感染者也就没有办法被控制了。”
“你们这里现在有多少能力者？”邵翊甄看着被防弹玻璃隔离起来的训练室，问道，“又有多少变异者？”
“有十多个能力者，”邵羚瑞说，“变异者的话，有四十多个。”
“那如果变异者不够用了怎么办？”
邵羚瑞愣了半晌，然后尴尬地压低声音：“能怎么办……只能去外面再挑选一些回来。”
他们明白邵羚瑞所说的挑选，并不是挑选变异者，而是挑选普通人，然后给他们注射疫苗，使他们成为变异者。
“各位，”邵羚瑞说，“我并不赞同这样的作法，但是我
没有办法改变，我是被强行征召过来参与研究的，很多内部的消息我也不清楚，所以……”
“我们没有指责你的意思，”黎海连忙安慰道，“我们只是觉得，研究基地的做法太有违人伦。”
“是啊……”邵羚瑞说，“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还有好多研究人员，都是从学校里抽取过来的学生，我的同班同学，因为尝试要逃出去……被直接注射了疫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其实心里也很难受。”
黎海突然觉得，邵羚瑞这个小孩儿也许会成为他们的突破口，而且他似乎和陈义哲还有某层亲属关系，也许可以借机拉拢他，获取更多的关于基地的信息。
“你们之中哪位是能力者？”邵羚瑞问道，“还是说有几位？”
邵翊甄眯了眯眼：“怎么了？”
“我没别的意思，”邵羚瑞笑了笑，“如果有能力者，是可以申请进入b区训练场的。”
邵翊甄看了看黎海：“你同意我去训练吗？”
黎海一愣：“干，干嘛问我？”
“你是我老婆，我肯定得问你。”
“你快别说了……”黎海难为情地埋下头，邵翊甄觉得好玩儿，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黎海被惊得缩了一下。
邵羚瑞看着俩人的举动，有些事情便了然于心，他又转移话题道：“今天是f区的消毒日，所以暂时不开放，明天我可以带你们过去，那里主要是针对能力者的研究，主要是身体改造和神经加强……”
邵翊甄一听身体改造就直犯恶心，白洁把他弄进来就是为了这个吧。
“这个是门禁卡，”邵羚瑞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卡递给他们，“你们能通行的区域用卡就能刷门禁，食堂在二楼，坐电梯上去，整个研究院占地挺大的，你们也可以出去转转，但是别出研究院，基地里的感染者虽然被控制了，但是也不代表他们完全没有威胁。”
众人接过门禁卡，陈义哲看了看赵泽恺，在赵泽恺回望他的时候迅速避开了目光，赵泽恺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去吧，我们在二楼食堂等你。”
邵翊甄一行人去了二楼，陈义哲则留了下来，邵羚瑞看着他笑了笑：“去我办公室吧，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陈义哲有些难过地低下头，邵羚瑞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他去了员工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与其说是办公室，更像是个简单的单人宿舍，里面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书桌和盥洗室。
“你……是住在这里？”
邵羚瑞搬了个凳子，示意陈义哲坐下，他自己就坐在床上：“我有宿舍，和你们在一栋楼，但是大部分时间都住这边，因为要记录数据，所以工作时间不太规律。”
陈义哲没说话，邵羚瑞认真看着他，小声道：“陈义哲，这么多年，我得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陈义哲怔愣地抬头，看着邵羚瑞清澈而带着歉意的眼睛。
“你的妈妈……其实经常跟我们提起你——”
“你不用替他解释！”陈义哲突然打断他，声音里隐藏着愤怒，“我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离婚，是不是和你爸组建新的家庭！我在意的是，她有了自己的生活，连亲生儿子都忘了！”
“陈义哲……”
“她跟你们提起我？”陈义哲继续道，“提我什么？让我猜猜，提我完美地遗传了她前夫的基因，提我和她痛恨的前夫长得有多像？你知不知道，我就连成绩好都成了罪过！因为我有和她前夫一样的高智商！你说可笑不可笑？”
邵羚瑞向前倾身：“我知道你心里对她有埋怨，可是她现在已经……已经
死了，能不能放下之前的事情？”
“邵羚瑞，”陈义哲重重吐了一口气，“我早就没把她当作亲人了，她要心里真有我，为什么不带我跟你们一起过年？”
“对不起……”
“跟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跟我道歉，”陈义哲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我刚刚情绪有点激动，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发火……你应该也很难受。”
邵羚瑞心里一暖，站起身走到他跟前，轻轻将他脑袋抱住：“你小的时候，我是见过你的，那个时候你就跟个小豆丁似的，我和我爸爸在车上，我看到你妈妈在学校门口和你见面，我真的没想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见到你。”
陈义哲把脸埋在他的白大褂里没有出声。
“我的父母、弟弟，都因为灾难去世了，我的弟弟，甚至是我在他感染之后亲手弄死的，我没有亲人了，你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觉得大概是上天的安排。我知道你可能会恨我，恨我们一家，你妈妈这些年没有给你的，我愿意替她弥补……”
邵羚瑞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虽然在研究所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也有能力保证你和你朋友的安全，有什么事儿就告诉我，我能解决的一定都替你们解决。”
陈义哲眼睛变得湿润，不知为什么，脸上还未完全痊愈的伤疤也开始有些火辣辣的疼，他咬了咬嘴唇，将头抬起来，邵羚瑞正微笑着看着他：“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怎么见过面，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我弟弟，所以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定告诉我好吗？”
“谢谢……”陈义哲抹了抹眼睛，“谢谢你。”
邵羚瑞看了看他的脸，皱起眉头：“你脸怎么了？”
“之前被几个幸存者截了，打斗的时候玻璃把脸划破了。”
“你们有武器吗？”
“有，但是子弹都快用完了。”
邵羚瑞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陈义哲的肩膀：“去和你朋友吃饭吧，下午你们可能还有别的安排。”
陈义哲点头，起身准备离开，邵羚瑞一直把他送到电梯口，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邵羚瑞突然小声道：“义哲，如果你愿意，可以相信我，但是不要相信研究基地里的任何人。”
“知道了，”陈义哲平静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