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书（四）（2 / 2）
“他才吃了布洛芬，”赵泽恺皱眉，“三十分钟才见效！”
“邵翊甄……”黎海拉住邵翊甄的手，虚弱地说，“我没事儿……我休息会儿就好……”
邵翊甄心疼地揉着他的后背，黎海靠在他肩膀上，因为疼痛，口水从嘴角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黎哥不太对劲……”陈义哲凑到赵泽恺耳边小声道，“他这样……太奇怪了……”
赵泽恺仔细打量起黎海的脸，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喝多了，或者嗑高了，他身体颤抖着，满脸的汗水，能看出来他正在忍受着疼痛的煎熬。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中央是一个金黄色的圆，就像是有块金黄色的石头嵌在里面一般。
赵泽恺不得不把邵翊甄拉到一边，认真地说：“如果黎海一会儿变异——”
“放你妈的屁！”邵翊甄的唾沫直接飞到了赵泽恺脸上，“他是免疫者！”
“我知道，”赵泽恺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要不然就把他打晕吧，这样他太痛苦了。”
邵翊甄看向黎海，黎海此刻正趴在重阳的肩膀上，双肩耸动，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他稳了稳神，慢慢走过去，然后蹲下，将黎海从重阳手臂上接了过来。
“黎哥哥，”邵翊甄亲了亲他的嘴唇，“对不起，你先睡会儿……”
一记手刀砸在黎海的后脖颈上，黎海立刻晕了过去。
“照顾好他，”邵翊甄将黎海重新交还给重阳，“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重阳毫不畏惧地抬头盯着他，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楼梯间里再一次传来骚动，他们知道，第二个变异者即将带着他的感染者冲上来了。
“你过去！”赵泽恺塞了把枪给陈义哲，“去和重阳呆在一起！”
陈义哲抱着他并不太会用的冲锋枪，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重阳身边，挡在晕倒的黎海前面，半蹲下了身子：“我跟你一起……”
重阳活动了一下握着匕首的手腕，嘴角上扬：“放心吧，过来的只要不是人，我都会杀掉。”
陈义哲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这个拥有惊人美貌的孩子有些古怪了，现在的重阳笑起来让陈义哲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楼梯间的尸堆突然开始蠕动起来，接着，尸体零零落落地向下掉，新的感染者已经从尸堆的缺口处爬了进来！
邵翊甄用眼角瞥了一眼黎海，确定他安全之后，脚下用力飞扑上去，一脚踹飞了来人的脑袋！感染者没了脑袋，脊椎还控制着他在地上划拉，肖凯冲上去补脚踩在他的背脊上。
“杀得越多我们越有利！”江晨曦舔了舔自己渗血的嘴唇，也冲了上去。
江晨曦说得没错，感染者死得越多，唯一的通道就会被堵得越严密，后续的感染者就很难再闯进来。
感染者进不来，不代表他们的头儿进不来——第二个变异者冲破尸堆堡垒，后面还跟着几个感染者，赵泽恺再次瞄准对方的脑袋，
嘭的一声，打偏了！
这个变异者的反应速度比刚才那个要快得多，邵翊甄等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是注射过狂暴血清的！
果然是实验品！黎海说得没错，成都的地下是个如北京城一样的修罗场！
江晨曦率先冲上去，她是三人中最灵活的那个，在她即将抵达变异者面前的时候突然向下滑倒。她面朝上从变异者的滑过，同时两只手上的匕首和军刀狠狠挑断了对方的跟腱！变异者立刻面朝下扑倒在了地上，纵使他有万般能耐，失去了脚踝的支撑他也无法站立。江晨曦灵巧地跳起来，不做犹疑地一刀砍断了他的脖子。
“double kill，”江晨曦得意地甩了甩刀上的血肉，“两位继续加油！”
肖凯和邵翊甄刚刚清理完剩下的感染者就听到了江晨曦嚣张的挑衅，愤懑难平，特别是邵翊甄，要不是后面还有新的敌人，他估计立刻就要站出来和她单挑。
他们把尸体再一次全部推到楼梯间，这回是真的完全把通道给堵死了。
“这下好了，一会儿我们也甭想出去了。”秦科揉了揉胳膊，春花见状赶紧过来在他腿上蹭了蹭。
“这些变异者有人控制，”一直在角落没说话的重阳突然开口，“他们这样一拨一拨扑上来，是有计划的。”
重阳见其他人或是诧异或是疑惑地看着他，便解释道：“先不说突然出现几百个变异者聚集有多么凑巧，这背后如果没有控他们，凭他们的智商，我觉得不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黎大哥自这些变异者出现之后就表现得痛苦不堪，我怀疑，是有另一个和黎大哥一样的免疫者在控制感染大军。有可能是因为黎大哥和那个免疫者产生了气息、感官或者神经上的联系，所以他才会那么痛苦——而刚刚我们消灭的两个变异者和他们的感染者，不过是上来探路的罢了。”
“重阳说的没有问题，”陈义哲接道，“好在我们现在还占据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只要把这个入口把守好了，敌人也不可能大面积地涌进来……”
重阳冷冷道：“如果他们直接对电视塔下手呢？”
众人面面相觑——重阳的意思是，熊猫塔虽然是成都市区里的一个著名景点，但在当今的形势下，它既不存在物理职能也不存在任何精神价值，楼下几千甚至上万的感染大军齐心协力把这座三百多米的塔给推了，或者炸了，怎么都好，塔没了，塔里的人估计也不太能活下去。
“要是……”肖凯喃喃道，“真的有蜘蛛侠……就好了……”
“啊！”
黎海突然捂着脑袋大叫起来，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邵翊甄立刻扑过去抱住他：“黎海！你怎么了！”
黎海方才一直在沉睡，突然就觉得有人在对着他说话，一开始只是絮絮低语，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惊醒了，脑海中的尖叫声在持续了秒之后，突然消失了，而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一直折磨着他的疼痛。
黎海怔怔地望着周围的人，眼泪从眼角不断流出来，他抓住邵翊甄的胳膊，哑声喊道：“刚刚，刚刚我听到对方说话了！”
“谁？”
“另一个免疫者！”黎海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众人，“他说，他说让我去找他，就能放过你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放他娘的屁！”邵翊甄啐了一口，“不可能把你交出去！人呢？你说的免疫者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黎海低声道，“刚刚我耳朵里传来尖叫，让我出来……我想，应该是让我下去吧。”
“不可能放你下去！”这个时
候陈义哲也不干了，他和黎海的交情是最久的，不可能让黎海一个人去换他们的命，“黎哥，你别理那声音！诈我们呢！”
“可是——”
“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江晨曦打断了黎海。
“你他妈说什么呢！”
江晨曦鄙夷地白了一眼邵翊甄：“我他妈说了让你媳妇儿自己下去了吗？咱一起下去！”
赵泽恺脑中计算着不同的可能，最后点了点头：“第一种可能，黎海出现了幻觉，根本没有另一个免疫者，所以我们继续留在塔内，感染大军推塔，我们摔死或被砸死。第二种可能，还是幻觉，没有另一个免疫者，但我们一起下去，被咬死。第三种可能，黎海没有出现幻觉，确实有另一个免疫者，我们一起下去，对方抓走黎海，我们剩下的人被咬死。或者，对方大发慈悲，真的放过我们，但我们会失去黎海。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下去，和对方谈判，不论谈什么，我们控制对方的免疫者，从而控制这成千上万的感染大军！”
“我选最后一种，”秦科抱着春花蹭了蹭，“以后你就直接说最后一种！”
邵翊甄看向黎海：“刚刚……你还听到了什么？”
黎海想了想：“一开始是有人在我耳边小声说话，大概意思是说我们这么下去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让我自己走出去，对方会在塔下等我，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尖叫，再叫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黎海顿了顿，犹豫道：“我们要不再考虑考虑吧，我……我怕我真的就是产生了幻觉呢？”
“有一个办法，”重阳说，“既然对方想和我们谈判，那就肯定得拿出点诚意，我们在塔里等到天亮，如果天亮之前都没有变异者再冲上来，那就说明另一个免疫者是真的存在的。到时候我们再下去，再之后怎么做再说吧。”
黎海疲倦地笑了笑，抬手捏了捏重阳的肩膀：“小重阳真聪明……刚刚谢谢你保护我。”
“不用谢，”重阳温柔地笑，“义哲哥也有保护你。”
黎海揉了揉陈义哲的脑袋：“嗯，没白养！”
“那就等吧，”邵翊甄决定道，“大家轮流休息，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希望我们的猜测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