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书（十五）（2 / 2）
通往地下的楼梯口被几张办公桌给堵住了，秦科和赵泽恺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杂物给清理干净，楼梯间一片黑，但好在味道没那么刺鼻了，大家都稍微松了口气。
“地下有几层啊？”黎海好奇地问邵翊甄。
“不清楚，我印象中只在负一层呆过，但应该下面还有别的实验室，我也不太确定。”
“我们当时被拉到负一层体检，”秦科接道，“组长被注射疫苗之后我们都还呆在这里，但是后来实验失败了，看守我们的人都去实验室支援了，我们就趁机跑了出来。”
负一层的大厅有门禁，但因为是普通的玻璃门，所以被邵翊甄和秦科暴力撞开了。大厅的灯亮了，估计又是自动感应的，黎海看着这地方特别熟悉，和重庆研究所的地下构造很像。
这里不比楼上大厅好多少，与上面的杂乱不同，这里有明显战斗过的痕迹。地上零散地散落着已经没了人样的尸体，从着装来看，有的是研究人员，有的则是当时赶过来支援的部队士兵。
邵翊甄等人觉得奇怪，因为地上的这些尸体并不是被感染或者被咬死的，他们身上有明显的弹孔和刀伤，这更像是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或者说，是有人要掩盖什么而将他们灭口。
“大家小心一点，”程声用力眨了眨眼，说，“我能感觉到，变异者就在这一层。”
“邵组长，”赵泽恺用脚尖将趴在他身前的一具士兵尸体翻过来，那人已经完全是干尸了，但能从他额头上的窟窿看出来，他是因为被人一枪爆头死掉的，“这里有问题。”
“我知道，”邵翊甄用手指攥了攥匕首的握把，“这个地方，果然不只是搞研究这么简单，肖博士，你要的东西，看来真有可能在这儿。”
肖智玄早已被熏得眼眶发麻，他捂着口鼻，费劲地说：“走吧，去实验室看看。”
邵翊甄领着大家往拐角的通道走，陈义哲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尸体，挪到赵泽恺身边，赵泽恺侧过头看他，小声问：“害怕？”
陈义哲当然害怕，感染者对于他来说还好点儿，那毕竟是活的，现在他得踩着遍地的死人往前走，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别怕，”赵泽恺捏了捏他的脸颊，“恺哥保护你的。”
黎海也觉得很恶心，但他有些麻木了，再加上不远处变异者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的干扰，他更担心接下来会遇到的对手，他们到底能否应付得了。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随着他们踏进去，天花板上的感应灯接连亮起来，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尽头分了左右两条道，邵翊甄解释道：“左右两边都是通的，是一个环形的通路，我们当时就被关在右边的房间里等着做实验。”
邵翊甄领着他们在尽头右拐，进入了一条新的走廊，从地板的结构来看的确是弧形的，左边是墙面，右边则是一个个留着105观察窗的小房间。小房间也亮着灯，黎海好奇地朝里望：“邵翊甄，你们之前就住这里面吗？”
“没住多久，”邵翊甄皱眉，“别问了。”
黎海一愣，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地方对于邵翊甄来说是极不好的回忆，心里暗骂自己没脑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邵翊甄怔了怔，随即拉起嘴角：“没有的黎哥哥，你别道歉。”
黎海也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跟着朝前走。十多个小房间过后便是实验室了，这些实验室的门也都锁着，黎海觉得有些气紧，他感觉到变异者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却不是来自右边的实验室。秦科用工具将实验室的门撬开，邵翊甄撇了撇嘴：“
喏，就是这里，我他妈就是在这儿被打的药！”
实验室很大，里面还有两个全封闭的隔间，但大体的布置和重庆、北京的研究基地没有太大差别。肖智玄进去晃了一圈，把放置台上的几个平板电脑递给陈义哲收好，又看了看散落在地板上的资料，皱起了眉头：“只是普通的检测数据，关于能力者的。”
“为什么还没看到变异者？”黎海揉了揉发胀的胸口，“我感觉变异者就在我们附近啊！”
没人知道答案，于是大家就顺着弧形走廊继续走，把所有的房间、实验室都搜索完了，还是没有看到变异者的身影，可是那气息却不曾消失，黎海和程声都感觉得到强大的压迫感。秦科指着春花：“你们看，黎海和程声说的肯定没有问题，春花这一路上都炸着毛，这里肯定有变异者。”
一圈走下来又回到了原点，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程声突然问道：“这个实验区，为什么是环形的？”
邵翊甄不耐烦了：“我们怎么知道？”
“不，我的意思是，它是环形的，右手边都是实验场所，”程声指了指左边的墙面，“那这里面是什么？”
黎海恍然大悟：“对对对！我说怎么一路走过来都能感觉到变异者的气息！变异者会不会……在中间这个圆柱形的墙里面？”
陈义哲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激动地说：“我就说这里怎么这么奇怪！本来在地下建立实验室就要节省空间，这中间这个圆柱要是是实心的，起码直径都超过十五米了！没有这样浪费空间的！”
程声接口道：“所以应该不是实心的，这堵墙肯定有暗门，里面说不定是个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他们明白程声的意思，这样大的一个圆柱体通路更像是一个电梯井或者升降通道，可是他们沿着墙摸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任何的隐藏按钮或开关。
“直接炸吧，”赵泽恺盯着墙面，“只要不是承重墙，炸开又不会塌。”
所有人退到入口，赵泽恺拿着一枚手榴弹，将它平放在弧形墙与地面的接口处，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拉开引线——拉开的同时他用力朝墙上一蹬，借着这个力飞速朝入口冲过去。
陈义哲焦急地一把拉过赵泽恺，俩人飞扑出去，赵泽恺将陈义哲压在身下，死死护住他的脑袋。热浪从身后袭来，碎片掠过赵泽恺的后背和手臂，划破了厚重的羽绒服。
爆炸声轰鸣，天花板和地面也跟着抖动，就在众人以为房子要塌了的时候，抖动停止了。他们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等待着里的硝烟散去，刺鼻的硫磺味和尸臭混在一起刺激着他们的鼻黏膜，春花又吐了，这次只呕出了胃酸。
硝烟散尽，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东西，让他们大惊失色——
那堵水泥墙因为爆炸而坍塌掉一大半，而里面根本不是什么通道，也不是电梯井，而是一个直径大概有十米的圆柱形玻璃容器！容器顶端和天花板相连，底端与地板相连，估摸下来有5米高。容器里被灌满了绿色的粘稠液体，而在液体之中，悬浮着一个身长足有三米的人形怪物！
“什么几把玩意儿！”邵翊甄盯着那怪物大骂，他害怕了，即使面对再多的感染者变异者他都不会害怕，因为那还在他的认知感官之中，而眼前的这个头上长着怪异的犄角，身后还拖着蛇一样的尾巴的生物，却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
容器里的生物长着一张人脸，眼睛安详地闭着，双手垂在身侧，手指和手指被蹼状组织粘连在一起。它的肩膀到胸口处被金色的鳞片覆盖着，背部耷拉着两只黑色的骨翼，和他长长的黑发缠绕在一起。它双腿微微朝着小腹的方向蜷曲，脚掌宽大，脚趾前端是又长又锋利的尖爪。
这的确是一个人类，身高大概在180公分，但因为它身体上的附属品太多，尤其是那条长长的褐色尾巴，显得它看起来异常高大。
肖智玄在看清了面前的人后，突然跌坐在地上。
“他……他是……”
黎海赶忙扶起肖智玄，肖智玄伸长了手臂，手指颤抖地指着容器中的怪物，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我在资料上见过这张脸……他……”
“肖博士！”邵翊甄吼道，“他是谁？”
肖智玄抹了抹脸，咽了口唾沫：“十多年前……十多年前那个被逼疯的免疫者……”
“什么？”邵翊甄诧异道，“你不是说他自杀了吗？”
“资料上的确是自杀……”肖智玄稳了稳神，狠狠喘了几口气，“我曾经看过这个免疫者的资料，这张脸，和资料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第一个免疫者不是说已经死了吗？那怎么会被关在这里——而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众人再次看向容器和里面的怪物，就在这时，怪物缓缓睁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瞳孔渐渐暴露在绿色的液体里。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任凭那摄人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一划而过，最后，停留在了黎海和程声惊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