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书（十六）（2 / 2）
“就是那个——”
“白方宇。”肖智玄接道，“白方宇认识吗？”
李铭远愣了愣，勾起嘴角不屑地笑：“怎么会不认识？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至于你们说的诸神会，他们现在还在吗？”
肖智玄点头：“不仅诸神会，白方宇也还活着。”
李铭远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的禁锢容器被打开了，诸神会那边很快就会知道我被放了出来，他们要是找过来，你们也会有麻烦。”
“回成都吧，”赵泽恺盯着李铭远，像是在揣摩这个人有没有不轨的心思，“你跟我们回去，我们那儿还有几个免疫者和能力者，手底下也有感染大军，不论怎么样，能暂时保护你的安全，但是我们需要你把你所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们。”
“没有问题，”李铭远平静地答应，“你们救了我，我肯定会报答你们，我知道你们是站在诸神会的对立面的，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算是同盟，我不会害你们。”
说着，他转向陈义哲，朝他笑了笑：“谢谢你的衣服，很暖和。”
陈义哲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眼睛，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人就像在发光一样。李铭远捡起一把之前被士兵遗落在地上的军刀，一手撩起长发，另一只手握着军刀用力一挥，长长的发丝被从脖颈处斩断。他将头发扔在地上，然后冲黎海眨了眨眼睛：“走吧，免疫者。”
“等等，”邵翊甄叫住他，“我还有一个要求……你特么能不能不要到处乱放电？陈义哲小同志涉世未深，我家黎哥哥也是个单纯男孩，你这么搞，老子很为难。”
李铭远摊开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啊，真没有，抱歉。”
从研究所出来再到他们的弃车点有二十公里，黎海看了看李铭远光着的小腿和脚，不禁问：“你冷不冷啊？踩地上会不会硌着？”
邵翊甄一听立刻把黎海拽到自己左边，把他和李铭远隔开，并用眼神警告黎海不要再和这个人说话。
“我没事，”李铭远抬起脚，“我的身体能部分异化。”
众人看向他的脚掌，下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绒毛，看上去又怪异又有点滑稽，他笑道：“和你们的狗同款脚掌。”
“那你为什么不把整只脚都变成狗掌子？”邵翊甄揶揄道，“腿也弄成狗腿保暖呗！”
黎海拿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的侧腰，不好意思地朝李铭远欠了欠身。
李铭远似乎是在思考邵翊甄的话，最后淡淡地说：“还是算了，那样不好看。”
因为有了意外收获，二十公里的路程就显得不是很漫长了，李铭远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不时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研究所。
“这几年你一直都是昏睡状态？”肖智玄问他，“中间有醒过吗？”
“中间应该是醒过几次，但是时间很短，容器里的液体是有镇静和麻醉作用的，我一直呆在里面，睁开眼也是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李铭远苦笑道，“幸好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的，要不然一个人在黑暗中活将近20年，我想都不敢想。”
“你的身体……”
“我被改造了。”李铭远说着伸出自己的手，他手背的皮肤在几秒钟内变换出不同的眼色和质地，有类似于爬行动物的鳞片，有光滑的半透明的类似于腔肠动物的表皮，亦或是毛孔突然张开，一根根纤细的羽毛从其中窜出来。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
段时间内的各种变化，可比老k的王八壳要震撼多了！
“怎么做到的……”黎海喃喃道，“怎么能变化出这么多种？”
“我的身体里有原始基因，他们称之为基因核，”李铭远示意大家一边走一边说，“2000年的时候，这边的考察组在喜马拉雅雪山上发现了一块三叶虫的化石并且带了回来。三叶虫的化石其实很普遍，并没有太大的研究价值，但是其中一个科考队员觉得那块化石很精致，就当作纪念品随身带了回来。”
“等等，”秦科打断道，“我生物不好，三叶虫是什么玩意儿？身上长了三片叶子的虫吗？”
陈义哲解释道：“不算虫类，是节肢动物，是56亿年前寒武纪最具代表性的远古生物，前后生存了三亿多年，在二叠纪灭绝了。三叶虫一般是在海洋里或者潮湿的地方生存的，之所以出现在喜马拉雅山上，有可能是因为几亿年前的喜马拉雅山还是海洋，后期地壳变化才形成了山脉。”
秦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这个三叶虫，既然你们说它的化石很普遍，又跟身体改造有什么关系呢？”
李铭远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只是普通的三叶虫化石我也就不提了，那个科考员将化石带回来，因为那个化石很小，一次他热饭的时候，不小心将化石和他的几个饭盒一起放进了微波炉里。当他把饭盒拿出来时，才发现那颗化石也在上面，接着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三叶虫的表面渗出了液体，一开始他以为是蒸汽凝结的水，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吸取了一些去化验，结果发现，液体里有一条完整的rna链——”
秦科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陈义哲赶忙再解释：“rna就是核糖核酸，dna知道吧，dna是双链条结构，rna是单链条结构，就是只有dna的一半，它被人们熟知的作用就转录功能，是dna合成蛋白质过程中的信使。”
秦科实际上还是没懂，但是也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
“简单点说吧，”李铭远说，“你把它当作是含有基因序列的链条，rna上应该有四种碱基，a、g、c、u，但是在这一段rna链中，我们发现了第五个从没见过的含氮碱基，它的分子式相当复杂，具体的我也弄不明白，回头你们抽取我的基因应该能找到点有用的信息——总之，这是一条闻所未闻的rna链，他们将它命名为xrna这在当时的研究所里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接着，白方宇封锁了信息，所有人员不得离开研究中心，研究重点从我这个免疫者身上转移到了xrna链上。他们将xrna链转移到了老鼠胚胎的身体里，然后就出现了令所有人震惊的场面。”
“胚胎经过人工培育，成熟了，这只老鼠在一个月大的时候，身体结构发生了不规律的改变，有的时候会突然长出不成形的鸟类的翅膀，有的时候身上的毛发会掉光，变成爬行动物的甲壳或鳞片……白方宇当时整个人都钻到了实验里，就像发疯了一样，他开始不停地用动物实验，我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就计划着逃出来，但是非常不幸，我被抓回来了，我所操控的几个为数不多的变异者平时都被关在密封舱里，而白方宇作为能力者，他要抓到我简直易如反掌。”
说到这里，李铭远叹了口气：“我被抓了回来，白方宇当时看着我，我永远记得他的眼神，他把我弄进手术室，然后给我注射了他新研制的，含有xrna的试剂，他把我当作他的第一个人体实验对象，然后，他成功了。”
“我变得可以自由变换自己的形体，因为我的身体里拥有了基因核，也就是xrna中的不明碱基，它能使我的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所有生物的基因复制和蛋白质生成，于是我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陈义哲干咳了两声，安慰道：“其实……挺酷的。”
“谢谢，”李铭远朝他笑了笑，“很奇怪，我只是单纯地动动脑子，就能让身体变化成我想要的样子。白方宇认为实验成功了，就把我给关了起来，然后他鬼迷心窍，也给自己注射，注射之后，他的身体的确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变化，却只停留在皮肤和肌肉上层，他没有办法像我一样，随心所欲地操控自己的身体。”
他们想到了当时老k的确只是将腹部的肌肉甲壳化，并没有变成李铭远这样夸张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啊？”黎海问。
“大概是因为，我是免疫者，”李铭远说，“免疫者才能完全发挥基因核的效果，能力者不行，变异者感染者更不行。”
“仔细想想，免疫者的基因的确有不同，”肖智玄眯着眼睛思索着，“免疫者可以不被感染，也许就是因为，免疫者的体质能接受一切外来基因的侵蚀，具有很强的包容性，所以也同样可以将xrna基因核的能力完全开发出来……”
“然后呢？”黎海对学术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剧情的发展走向，“然后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柱子里？”
“因为我企图逃跑，企图把他的实验成果公之于众，”李铭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早有准备，你们知道吗，其实之前的实验室都在地下三层，二层和一层是用来做掩护的，根本没有东西，他在将我改造之后就开始建造容器，并且研制出了可以让我休眠但又能提供基本营养保障的溶液，在我最后一次反抗失败后，我就被关了进去，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然后我就见到了你们，我不得不再次向各位表达我的谢意，谢谢你们救我出来。”
李铭远这次露出了真诚的微笑，金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