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书（十七）（2 / 2）
秦子羯惊讶地看着那个小圈：“所以人类真的只占了生物圈的很小一部分！”
肖智玄点了点头，将笔尖点在他最初画的那个点上：“所有的生命都源自这个点，是这个起点造就了不同的分支，从而进化出不同的生物物种。现在科学界有一个猜测，所有的生物都来自于一个最后的共同祖先，我们称它为ca，st universal on aor,而对于ca的存在形式，目前生物学家有很大的争议。他们认为ca不是特定的生命体，而是松散的原始细胞团块，它会在进化的临界点形成特定的生命体，从而形成进化分支。ca位于最前端，是起点，而人类位于多个分支之一的最末端，是终点，现在——”
肖智玄在代表人类的圆圈上又画出几个分支，然后说：“人类现在不再是进化的终点，人类现在拥有了不同的亚种，免疫者、能力者、变异者、感染者，甚至以后还会出现更多的亚种！”
肖智玄说到这里变得非常激动，眼睛里迸射着科学家发现新事物时独有的精光：“我们回到刚刚谈论的最后的共同祖先，ca——”
肖智玄又将笔尖点到最初的那个点上：“促成李铭远身体异化的基因核——就是ca！”
没听懂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肖智玄这么激动，而听懂的人，背上都惊出了冷汗。
“也就是说……”陈义哲瞪大了眼睛看向赵泽恺，声音有些颤抖，“那个被科考团捡回来的三叶虫化石，从上面提取出的xrna，就是ca？就是所有生命的起源！”
“也就是说，”赵泽恺看向李铭远，“你之所以能随意变换身体的结构，产生不同物种的器官，是因为你身体里拥有了能锻造地球生命圈一切蛋白质的基因，再换句话说——”
赵泽恺拿了一支红笔，杵在了肖智玄画的人类的分支上，他说：“这里是李铭远……”
“现在，”他移动着马克笔，红色的墨水画出了一条绵长的细线，将代表李铭远的分支和代表ca的原点连接了起来，“你，既是人类的亚种，也是所有生命的起源。”
李铭远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盯着那红色的细线，线的这端拴着他的手腕，而那端，却被引向了生命的起点。
“二叔……”肖凯鼓着腮帮子嘟囔道，“我没听懂……”
肖智玄现在已经顾不上生气了，他盯着自己画的生命系统进化树露出了狂热的眼神，肖凯见二叔不搭理他，便又叫道：“二叔，你理我一下啊！”
江晨曦拍了拍肖凯的后脑勺，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微笑，说道：“我给你总结一下，打个简单的比方，现在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全部死绝了，只剩下你眼前这个能长出翅膀的哥哥，只要给够他时间，他就能重新创造出一个和我们现在的世界一模一样的生物圈！”
肖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铭远的眼神从惊讶到崇敬到膜拜，李铭远觉得这小孩还挺有意思，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大哥！你好牛逼啊！”
重阳微微眯了眯眼，狠狠掐了把肖凯的腰眼，也不管他疼得嗷嗷叫，平静地问道：“我有一个问题，如果铭远哥真像大家所说的，拥有如此巨大的存在意义，为什么诸神会能那么放心地将他关在研究所？”
“这难道不是亲手将把柄交到陌生人手上吗？”
“还是说，铭远哥，”重阳好不胆惧地扬起头，逼视着李铭远，“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李铭远定定地看着重阳，慢慢说道：“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只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在想，你们将我从九寨沟带出来，会不会并不是巧合，而是诸神会早就计划好的、精心策划的安排？”
邵翊甄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李铭远深深吐了口气，翅膀在他的呼吸间也微微抖动，“我的身上，或许有能够牵制你们的东西，当然，可能也有能牵制诸神会的东西，更多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重阳撇了撇嘴：“铭远哥，你的翅膀是变出来就收不回去了吗？”
饶是反应迟钝的肖凯也听出不对劲了，他拉了拉重阳的袖口，被重阳一把甩开了。
“能收回去，只是不好看，”李铭远淡淡地说，“我不太想让你们看见。”
“总之，”李铭远继续说道，“诸神会一定会找上我，在他们过来之前——”
咣当！
会议室的门口发出了一声巨响，大家闻声望去，温觐旸正一脸惊恐地站在那里，地上是一个大锅和散落了一地的红烧肉。
“小旸？”黎海疑惑地问，“你刚刚去哪儿了？”
温觐旸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李铭远背上的翅膀，嘴皮子打颤：“我……我想着你们回来肯定饿了……我，我——他是谁！他为什么会有翅膀！”
李铭远一下明白过来，温觐旸刚刚一直不在，所以此刻看到自己背上的翅膀才会这么惊讶。他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刚向前两步，温觐旸就颤抖着朝后退：“你你你，你别过来！”
李铭远也有些尴尬了，他微微皱起眉头，翅膀在他身后微微抖动，刚想为自己辩解，温觐旸已经拔腿跑掉了。
看着温觐旸惊慌失措的背影，李铭远问：“他是谁？”
“他是我们的……营养师，”黎海笑着安慰道，“别担心，回头我会把事情跟他讲清楚的，他之前连能力者免疫者都不知道，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吓坏了。”
李铭远眨了下眼，金色的瞳孔黯了黯：“嗯，是吓坏了。”
黎海将李铭远领到宿舍楼，一路上跟他讲哪边是食堂哪边是实验室，李铭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唔，宿舍房间倒是够，就是都没收拾出来，”黎海把他领到一个房间门口，“你能不能和温觐旸先住一起？等房间收拾出来了，你再挪地儿。”
“温觐旸？小旸？”李铭远问，“就是刚刚那个被我吓走的营养师？”
“啊，对。”
“没关系，”李铭远微微一笑，“我就和他住一起吧，你们不用麻烦了。”
“小旸人特别好，做饭也超级好吃，”黎海连声把温觐旸先给夸一遍，“性格也特别nice，你们多相处相处，肯定能成为朋友！”
“嗯，”李铭远礼貌地点头，“谢谢你，帮了我不少忙。”
“嗨，没有的事儿！以后都是同伴了，有什
么问题就来找我啊！我就住你楼上，正对着你这一间！”
“好，”李铭远笑道，“一路上你也没休息，快去补觉吧。”
李铭远进屋关上门，打量了一下房间，非常整洁，其中一张床上有被子，另一张床还是空的。其实这一路过来，他的身体很不舒服，刚刚苏醒过来又走了那么长时间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体质特殊，根本不可能受得了。
他将羽绒服完全脱下来，光裸的身体在房间里白得发光，接着，他缓缓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像婴儿一样将身体蜷缩起来。
身后的翅膀完全伸展开来，后背的血管从薄薄的皮肤下凸起，呈现出青紫色。接着，那对翅膀慢慢地向身体里回缩，速度非常慢，以至于能看见背部皮肤下面明显的蠕动。
最后，两只翅膀完全收回到身体里，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李铭远抱着手臂，将额头抵在地面，每一次变回人形的过程都是痛苦的，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就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一般，疼痛爬满全身，他颤抖着跪伏在地面上哆嗦。
“你在干什么！”
李铭远侧过头去，温觐旸正站在门口，诧异而惊恐地看着他，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快步走了过来。
温觐旸肯主动靠近自己，这是李铭远感到惊讶的，而令他更加不知所措的是，温觐旸竟将自己的被子从床上拽下来，然后蹲子，用厚厚的棉被将他的身体裹住。
李铭远疑惑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见温觐旸难为情地垂下了头。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没见过，被吓到了……”温觐旸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歉意，“你别怪我，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送外卖的……我……”
“没关系，”李铭远欣慰地扬起嘴角，看着眼前这个阳光而单纯的青年，“我叫李铭远，你是小旸，对吧？刚刚我的样子……你看见了，不太好看，你别介意。”
李铭远不愿意别人看到他变回人形时的样子，因为疼痛，他丑态尽显，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表情和声音，刚刚被温觐旸撞见，这也让他非常难堪。
“很痛吧？”
“什么？”
温觐旸盯着他从被子里裸露出来的肩膀，那里的血管还是青紫色的，密密麻麻的毛细血管爬满了肩窝。
“刚刚你那个样子是不是很痛啊？”温觐旸重复道，“晚上我给你做点儿有营养的，补补。”
李铭远只觉得心中一暖，咧开嘴笑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