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道书（十八）（2 / 2）
“哦……”秦子羯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有什么能问的，“那遇到危险没有啊？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怎么遇到感染者，研究所里几乎都空了。”
“哦……那——”
“子羯，”程声打断他，“你是有什么想跟我说吗？你平时不这么跟我说话。”
“我平时怎么跟你说话的？”
“你总是骂我，用一些难听的词汇羞辱我，”程声轻轻笑了笑，“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关心我。”
“放屁！”秦子羯连忙辩解，“我没关心你！而且你之前……你之前对我做了那些事，我怎么可能给你好脸色？”
“那现在呢？”程声问，“现在我们这样，你觉得能接受吗？”
现在是哪样？秦子羯觉得俩人虽然不吵不闹了，距离却反而比之前更远了，这种感觉怪怪的，让人心里犯痒痒。
“我给你空间，给你自己的时间做想做的事，”程声继续说，“你可以结识想要结识的人，甚至你可以谈恋爱，我都不会再干涉，所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的鲁莽，也原谅我之前对你的伤害。”
秦子羯没话说了，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说实话，他对程声不可能没感情，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心早就连在了一起，自己一个眼神，程声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即使闹再大的矛盾，即使他有的时候恨不得掐死对方，但这么多年了，俩人的羁绊早就化成了无形的铁链，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怎么想着跑去给猪接生了？”程声是个聪明人，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嗨！温觐旸跑来找我们，说有只猪难产了!”说到猪，秦子羯立刻来了兴致，“你猜那只猪最后生了多少只小猪？”
程声笑了笑，声音软绵绵的：“多少？”
“13只！”秦子羯夸张地说，“都能组个足球队了！”
“猪本来就生得多，”程声笑道，“人都能生三四个呢。”
秦子羯放松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声声，你要是是个女的，我肯定娶你，但是我是直的，你之前那么弄，我是真难受……但是现在大家早晨见到太阳晚上说不定就嗝儿屁了，咱俩好好的，别再折腾了，行吗
？”
程声听到秦子羯叫他“声声”，心里酸酸胀胀，喉咙口也发紧，可秦子羯说的这话，却又让他欣慰里透着难受。他吐了口气，小声道：“怎么变成你娶我了？我怎么记得是你说的，你要嫁给我？”
“滚蛋吧！还嫁给你？还想让我给你洗衣做饭？门儿都没有！”
俩人都轻声笑了起来，最后，秦子羯放柔了语气，认真地说：“声声，咱俩别掐了，我累了。”
“嗯……”
“声声，江晨曦不是有只兔子嘛！现在长好大了！”
程声笑了笑，把头埋进被子里：“是啊，我们都长大了。”
“你别把头闷被子里，”秦子羯说，“可我不想长大，更不想当免疫者。”
在黑暗里，程声用力眨了眨眼睛：“谁又想呢……”
第二天，李铭远主动去找肖智玄，进行了一系列的化验，李铭远也就得到了可以和肖智玄单独交流的机会。
李铭远开门见山：“肖博士，我想知道您的意思，您为什么要和诸神会对抗？”
肖智玄似乎是料到他要这么问，便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和他们对抗？”
“我无法认同他们的研究和对未来的规划，人是平等的，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
“你这么说是矛盾的，昨天你还吃了隔壁的猪，你并没有尊重猪的生命。”
李铭远淡淡道：“弱肉强食本是生存法则，但诸神会想建立的只属于强者的世界，我不敢苟同，即使我现在拥有力量，我也只是他们创立新世界的一颗棋子，我不愿受人桎梏，更不愿看到万物苍生，成为诸神会的牺牲品。”
肖智玄笑了笑：“我和你的想法不太一样，我不是强者，我没有你那种可以自保，甚至是保护别人的能力，但是我和所有人一样，想要活着，只要是生命，他们都拥有捍卫生命的权力。就像你说的，你是他们的棋子，我又何尝不是？我不愿被他们摆布，我是个凡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科学研究员，我只想带着我的亲人、学生，好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李铭远仔细观察着肖智玄说话时的表情，和他锐利的眼睛，最后放下心来，说：“我明白了，我会尽量配合您的研究，也会保护大家的安全。”
“好，”肖智玄说，“除了你的血液，我还需要提取你的身体组织，我需要你尽可能多的将身体进行异化，我会在你异化的过程中，对你的组织进行提取，比如摘掉一小片鳞片，拔掉一根羽毛，不会太疼。”
“没问题，来吧。”
李铭远脱掉外套，将手臂裸露在空气中，肖智玄示意他将手臂放在操作台上，然后自己在一边摆上了不少瓶瓶罐罐。
肖智玄的提取实验花费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整个过程漫长而伴随着疼痛，所以五点过李铭远从实验室走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现在更是像白纸一样寡淡。
李铭远虽然皮肤白，但是嘴唇一直都是比较红润的，这无故给他添了一丝媚态，可现在连嘴唇也失了颜色，他虚弱地扶着墙走出来，正好撞见给肖智玄送食物的温觐旸。
温觐旸见李铭远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要冲上去扶他，李铭远摆了摆手：“你先把吃的给肖博士送过去，我估计他这两天不会从实验室里出来了。”
送完吃的，温觐旸赶忙将蹲在墙边的李铭远搀扶起来,担忧地问：“肖博士是抽了你多少血啊？”
“血没抽多少，”李铭远笑了笑，“倒是从我身上切了不少东西下来，疼死我了……”
温觐旸说他不喜欢狗，可此刻他却像条小狗似的，可怜巴巴地
望着李铭远，李铭远觉得胸腔暖暖的，疼痛也消散了不少，他抬手摸了摸温觐旸的头：“别担心了，我恢复得很快……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好不？”
那当然是完全好的，这是温觐旸现在唯一能为李铭远做的事了。基地的饭点是六点，但晚饭在下午就已经做好了，食堂里也就有一些没事做的人，提前吃着晚饭。李铭远看了看四周，走到程声对面坐下：“你怎么一个人？”
程声笑了笑：“又不是女孩儿，什么都得有个伴儿？”
“也是。”
程声注意到李铭远脸色不好，便问：“你去找肖博士了？被折腾惨了吧？”
“别提了，”李铭远苦笑，“我都快被他剁成块儿了。”
温觐旸那边盛了饭菜过来，李铭远叫他一起坐下吃，他也不客气，三人聊着天，一顿饭吃完，李铭远的气色好多了。
温觐旸看着李铭远红润的嘴唇，喃喃道：“你怎么长这么好看啊？真羡慕……要是放在和平年间，你肯定是大明星！”
“要是放在和平年间，”李铭远笑着说，“你肯定是米其林餐厅的主厨。”
“他现在不算最好看的，”程声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下，“我们接他出来的时候，他是长头发，到膝盖窝呢！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看的。”
“真的啊？”温觐旸上上下下打量着李铭远，想象着头发到膝盖窝是什么样子，“那你干嘛把头发剪了啊？而且还没剪好……”
“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不？”李铭远打趣道，“你会不会剪头发？给我修修？”
“好啊！”温觐旸兴奋道，“我给你剃个2019最酷炫的发型，你睡了这么多年肯定都不知道现在的流行趋势了，交给我吧！”
程声撑着下巴，看着李铭远一个劲儿笑：“小旸就是我们的快乐源泉。”
“可不，”李铭远侧头看着温觐旸小狗一样的表情，忍不住在他脸上宠溺地掐了一下，“太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