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米哀歌（九）（2 / 2）
“老k，”邵翊甄冷静下来，“你放开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邵翊甄……”黎海惊慌地瞪大了眼睛，脖子上的皮肤因为利爪的压迫而渗出了点点血丝。
“黎哥哥，别怕，”邵翊甄举起双手，慢慢向黎海靠过去，
“老k，你放开他，我保证听你的！”
老k显然不太相信邵翊甄说的话，又拽着黎海朝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白洁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恶狠狠道：“我刚才怎么没杀掉你！”
“白洁……”老k抬头盯着已经变成怪物的儿子，“儿子杀老子？你觉得你杀得死我吗？”
“你这个畜生！”
“我告诉你，”老k咧嘴，阴暗地笑了，“你跟你妈一样，都是我的实验品！有我在，你们才有存在价值！没有我，你们什么都不是！”
白洁暴怒地用宽大的脚掌跺着地面，两手伏地，像一只真正的野兽一般扑向老k，邵翊甄吓得冲到中央，想要阻止白洁，他的黎哥哥不能被误伤！
混乱之中，邵翊甄难以抵抗白洁的蛮力，头部好像被击中了，连带着耳朵也嗡嗡的，喉咙口又腥又甜。
就在这时，他听到黎海在他身后不远处，用沉稳且清晰的声音说道：“杀了他。”
“杀了白洁，现在。”
邵翊甄以为黎海在命令他，他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却有另一个身影从自己身侧飞扑过去——是老k！
“邵翊甄！”黎海叫道。
邵翊甄的胳膊被黎海拉起来，他踉跄着跟随黎海退到墙边，他抬起头，黎海不算强壮的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肩膀，温暖的体温透过层层衣物传到自己的皮肤之下，血管之中。
他看见他的黎哥哥两只金色的眼珠死死盯着前方的老k,眉头紧锁，他突然觉得，黎海比自己要坚强多了，黎海的臂膀，比自己的要结实多了。
“白洁的血我不敢用，老k的还是可以的。”黎海一边两眼死锁着前方的战局，一边将手腕伸给邵翊甄看，上面有一条不大的口子，应该是刚刚黎海自己弄的，然后沾了老k的血。
“邵翊甄，我之前说过吧，”黎海眨了眨眼睛，嘴角扬了起来，“偶尔也依靠一下我。”
邵翊甄愣了愣，随即也笑了，他将头靠在黎海的肩膀上，将黎海的一只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那边，李铭远见事态反转，连忙策动其他人跟他一起攻击白洁，光靠老k一个人明显是不够的，就算黎海控制着老k，凭着老k现在的身体也无法坚持超过十分钟。
众人一拥而上，砍手的砍手，剁脚的剁脚，挠脸的挠脸，再加上老k被黎海控制着不要命地猛攻，白洁很快就被制服，硕大的身躯趴伏在地面上，头却还不死心地向上昂着。
“杀了他。”黎海对着老k命令道，“因为他是你儿子所以你还是下不了手是吗？”
老k狰狞着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黎海：“你为什么可以……”
“老k，”黎海扬起下巴，眼神清冷地注视着他，“你和白洁有一个共同点，你们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懂得最多的人，可是你们要知道，世界之大，你们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有别人知道。”
此时的黎海和往常的模样完全不同，那个温柔、总是笑嘻嘻、无比关心他人的黎海仿佛消失了，其他人不清楚，陈义哲等人却觉得再熟悉不过——之前在上海，黎海控制白洁手底下的几个能力者时，就是这副高傲冷血的面孔。
“你是怎么……”老k牙齿打颤，他的身体如今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打斗中产生的冲击和痛楚他却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但一想到黎海居然能控制自己，他就心有不甘，“你为什么可以控制我！”
“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黎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刚刚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有别人知道，既然别人知道了，你也就没必要去搞得那么明白。
”
“老k，”黎海再一次命令，“我不让其他人动手，我要你现在，立刻，亲手，杀死你儿子！”
白洁四肢都被砍掉了，此刻残忍而滑稽地趴在地上，与身体比例毫不相符的一张脸正用力仰着，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老k，老k垂下头，俩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
接着，老k缓缓抬起手臂，尖利的爪子对准了白洁的后脖颈，白洁瞪大了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有恨有绝望。老k闭上眼，用力将手臂挥下去，就在自己的爪子割开白洁后脖颈的皮肤时，他确信，他听到了身下这个人，用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爸爸”。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利爪落下之时，白洁的脑袋飞了出去，滚到了黎海的脚边，黎海嫌弃地将脑袋踢到身后，然后默默看向已经泪流满面的老k。
“不好受吧？”黎海淡淡问道，“你就算把白洁折磨得再惨，也没有办法真的靠自己杀掉他。”
老k愤怒地吼道：“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黎海看了看身边的邵翊甄，捏紧了拳头，“我只想和我的朋友，我的爱人好好活下去！即使现在是世界末日！我们都有权力活下去！但是你——”
“你竟然想牺牲所有人来达成你的野心！”
“我黎海活了二十多年，我再清楚不过了，我自私，我胆小，所以我理解你们这些人的想法，但是我不能认同，全世界的人都要陪着你们牺牲！”
“我们只想活着……”黎海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他们多多少少都受了伤，黎海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所以你去死吧。”
当所有人看见老k用自己的爪子割破自己的喉咙时，都愣住了，他们甚至产生了错觉，仿佛老k并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站在一边向他发号施令的黎海才是。只是他们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因为地面再次开始抖动起来，梁俊杰恍然大悟般地大喊道：“快上去！要塌了！”
黎海的眼神慢慢软了下来，他扶起一旁的邵翊甄，托着他的腰身一步步朝中央的升降台走去。梁俊杰已经打开了升降台的控制开关，一边催促着一边解释：“老k是总负责人！他要是死了，为了保护实验数据和成果，基地会启动自毁！你们快上去！”
梁俊杰最后一个爬上升降台，刚刚站稳脚跟，升降台就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抬升。小木屋的地板已经打开了，众人能看见外面微弱的光线。黎海抱着邵翊甄，俩人的脸贴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呼吸。
他们刚从木屋中跑出来，就听到脚底的地面下一声巨响，众人面面相觑，看来基地是彻底毁了。
“天亮了……”赵泽恺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天边正缓缓升起的太阳，炽热的光将云层染成了金黄色。他们在地下战斗了一晚上，此时的朝阳就像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胜利的嘉奖，黎海牵起身边人的手，金色的眼睛直视长空，小声问道：“都结束了吗？”
邵翊甄回握住他，刚想说话，却没想到黎海面朝下直直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