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思绪回转,自己曾送过一只护心镜给他,亓国虽国盛昌平,边境却也时不时有些小战,宇文颉领兵出征的时候并不少,虽每次都是大胜而归,身上的伤却也一道道的增加。
亓国曾有传说,爱人发结伴身,可佑君安,长乐这几年是蓬莱馆炙手可热的红伶,手中也有了点积蓄,便用来请能人巧匠制了个护心镜,偷偷嵌了几丝发,也算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长乐还记得,那时的颉十分高兴,将护心镜小心地收进怀中,认真地说,物与命同在,见物解相思。
思即比处,手中陌生的护心镜如深冬的冰一般,凉了他的心,这护心镜花纹精致做工繁杂,一看便属极品,却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将军…您一直都是用的这个护心镜么?
宇文颉抬头,有些疑惑地打量了长乐一眼,这问题有些古怪,却还是开口答到:是啊,这东西跟了我十多年了,没离过身。
…长乐有些恍惚,若不是记忆太过深刻,他都会以为,和宇文颉的甜蜜过往,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剪去最后一丝烛心,长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往杂役院去了。
宇文颉向来不喜夜里留人服侍,因而宇文府中的仆役,除了夫人和大小姐的丫鬟,不分贵贱都是睡在杂役院的,这么多年这规矩倒是没变。
自己被分到一间向阳的屋子,房间不大却整洁干净,该有的家具陈设也一应俱全。
两张床铺各靠一边墙放着,与自己同住的人是府中武场的一个小管事,名叫陈三直,长得五大三粗的,听说人老实耿直,就是脾气有些暴躁,也不知好不好相处。
自己回来的时辰已不早了,那陈三直早已在床上入梦见了周公,一阵一阵地打着鼾。
简单收拾了一番,长乐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窗外的风细密萧瑟,偶尔卷了一两片枯黄的叶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声响。
看这样子,晚上怕是会有一场大雨。
他生下元儿的时候是元宵节,在城郊的一个破庙里,那天赶上暴雪,空气中凝着浓重的寒气,森森刺骨。
身上衣料单薄,地上积蓄的泥水结上了薄冰,裸露的下半身被冻得通红,早已失去知觉,腹中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击打着他脆弱的意识,下坠的感觉那么明显,似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从那个畸形的地方一把扯出。
从那以后,他身体大损,寒气入体,落下了不少病根,一到转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冰过,内里浸着凉气。严重的时候疼得下不了床,整个人也是浑浑噩噩的。
今夜怕是不好熬了…
滴答…第一滴雨打落屋檐,清脆的一声响宛若银铃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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