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赛人的占卜术（13）（2 / 2）

人前看不出来，那么人后呢？现在没有别人，对于小杂役是不是意味着一个勾引人的绝佳的机会？

楚凌飞浅浅一笑，突然叫住了离开的人：“等等，我还是送你进去吧。”

他几个大步就追到了她身边。

“走吧。”他用清雅的口吻说道，语气确实不容置疑。

申诚就跟接收了命令的士兵，想也没想要违抗，顺从地点点头，然后和他走在一起。

这条小路蜿蜒穿过竹林，两侧满是竹子，逼向路面微微倾斜，自然而然形成了一道逼仄狭窄的通道。以前和尚们都会把这种长歪了的竹子砍掉，现在却是任性生长。

走在其中，会让申诚产生幽闭的恐惧感。

小径被黑暗笼罩，潮气让脚下的地面变得柔软，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幸好有他陪着走，她刚感觉如释重负，很快又紧张起来。蠕动嘴角，想要说点什么，声音又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她身边的楚凌飞沉默不语，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的他，神情轻松地兀自信步而行。

竹子的罅隙间总感觉蛰伏着她所不知道的危险，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鬼故事，越来越害怕。试着把这些幼稚愚蠢的想法赶出去脑海，但恐惧感却像在心头打了个死结，她就是压抑不住。

一点响动不由得让申诚心里翻腾了一下。

楚凌飞感觉到小杂役急不可耐地加快了脚步，好像很想逃离这个地方。他只得加快两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事情往往就是，你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申诚冲得急了，转弯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林间扑闪出来。

人的求生本能一下爆发，她头脑一片空白，撞进身后人的怀里。

“凌飞！”申诚一向是礼貌的，这次直呼对方姓名，可见着实吓得不轻。

楚凌飞的夜视能力极好，看着空中翻转的两抹黑影“呼啦啦”又划出几个弧线。

“！……”申诚的叫声一瞬间被一只大手堵了回去，鸡皮疙瘩从头起到了脚。

“蝙蝠而已。”楚凌飞打破沉默，微凉的气息一阵阵喷在申诚的侧脸。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脸色惨白，表情僵硬，甚至整张脸都有点扭曲了，丑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虽然确实“投怀送抱”了，可与他预想中的“勾引”不大一样，不应该是慢慢靠近，若有似无的碰触，含情脉脉地交谈……这样的套路吗？

回想一下小杂役刚才的动作，仿佛因为感染刚刚转变的丧尸，踩着新生小鹿般的蹒跚步履冲了过来。

这么想着，捂着她的嘴的那只手轻微的震动起来，因为他已经憋不住笑了。

随着爆发式的大笑，楚凌飞迅速地松开了手。

迟钝如申诚也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了，刚才那一刹那吓得她眼泪都出来了，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丢人现眼了！

“其实，你如果真怕黑，不会打开手机照亮吗？”

“我不是怕黑……”

“你以为是鬼？”他问，声音听起来是在忍笑。

申诚觉得又窘迫又丢人，毕竟她也是个成年人，竟然还怕鬼，而且是给一只蝙蝠吓得魂飞魄散什么的。

能猜到现在对方是什么纠结的表情，楚凌飞却跟上了瘾一般，继续调侃：“你这么胆小吗？”

“我，我……”申诚嗓子眼好不容易挤出干涩的声音，给自己辩解，“木溪村的七个不可思议鬼故事，有……有五个都是在庙里。你不知道这里有过什么传闻，后门这里……这里吊死过一个秀才……”

“紫竹寺嘛，你自己都说了是庙，还怕庙里有鬼？”

“以前是庙，有和尚念经震慑，现在……”

楚凌飞好不容易才忍住大笑，这下又控制不住了，“哈哈，你下班恐怕都深更半夜了，天天走这段路，岂不是难为你了？”

“我住宿舍，”她小声咕哝着，“而且晚上从没走过这条路。”

忽然回想了一下什么吊死的秀才，楚凌飞问：“上次在温泉池第一次见面，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鬼吧？”

“……”

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楚凌飞连忙道，“抱歉抱歉，上次吓着你了。”

他的道歉带着浓厚的笑意，听起来毫无诚意。

申诚立刻气鼓鼓，跑开之前，给楚凌飞留下一个“哼”。

黑暗中，楚凌飞又因为申诚的那个哼音笑开了。他好像许久没这么大笑过了，在初中以前就没有过了，那种有点冒着傻气的、单纯的快乐是小时候才有过的感觉，仿佛曾经遗失的自己又回来了一部分。

也许，这样也不错。

转出竹林小径，朝着光源的方向，楚凌飞追了上去。

申诚已经走到了后门，那儿留着一扇供员工通行的小门。她拿出钥匙，把门禁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门开自动开启。

背后响起楚凌飞的声音。“看来，我就送到这儿了！”

申诚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终于看向楚凌飞。借着门上的灯光，见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还在嘲笑自己的胆小。

“谢谢你！”她闷闷地说。

楚凌飞沉思一下道：“明天见吧！”

“明天？”

申诚发呆的表情让他飞嘴角上重新浮现一丝笑容。

他挥挥手，不作解释地走了。

等人消失在黑色的竹林通道，她突然意识过来：“他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