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宫（1 / 2）

穆麒之送沈裴回到皇城时，已经是三个月后。

临走前，穆麒之把塞北大营的巡防交给了穆家的幺子穆翎。

穆老将军戎马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幺子穆翎虽年方十五，却已随兄长驻守在了塞北大营。

沈裴只见过穆翎一面，不知为何，从那与穆麒之有几分相似的眼眸里，他看到了一丝敌意，但那感觉消失得太快，他来不及思索更多，便被穆麒之带上了马。

他们没有走官道。

山路崎岖不便，所幸两人皆是马术高手，得以无碍通过。夜晚停歇在山林间时，往往是几个随从与穆麒之守夜，沈裴睡得沉，几乎没有听到过什么异动，只是在清晨时偶尔闻到了血腥味道。在离皇城还有十余公里时，沈裴看见了穆麒之天亮时分从密林深处回来，背后一道细长伤口正淌着血，染红了黑袍上的银线。

他不曾问过穆麒之发生了什么，彼此都已是心知肚明。太后想杀他，一队人最后进了皇城门的只有他与穆麒之。

穆麒之带他去了御林军一位副统领的家中。从那两人零星的交谈中，沈裴第一次知道了穆家势力的庞大。

百年来穆家一直是手握雄兵，军中精锐几乎一半都出自穆家军。也难怪，先帝要分了穆麒之去驻守塞北，而留了穆老将军与穆妇人在皇城颐养天年。

但此时穆老将军被太后扣押，穆麒之和穆家的处境并不乐观。

换上准备好的衣物，沈裴从换衣间中走出，被穆麒之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进宫是顺利的，然而沈裴却差点死在自己的寝宫中。

那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皇帝一见到本尊，就没天没地的抱住沈裴的腿失声痛哭，让沈裴听得额角青筋直冒不说，还引来了守卫的询问。

沈裴正在考虑怎么处理这危机又尴尬的局面时，身子忽然感到一轻，随机被人自后单臂拦住腰，转了半圈退后。

傀儡被那从床榻上下来的美艳女子一剑封喉。女子松开沈裴，一脚踢翻了烛台，一把火自内而外点燃了整个启华殿。

“明**便要回塞北了么？”沈裴撕掉了脸上的面具，披着外袍，转头看向一身女装的穆麒之。

穆麒之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即使换了女装，妆容明艳，穆麒之的眼底却依旧是万里冰封，目光中压迫感十足，比起昨日进城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并肩站在阴影处，看着做了百余年帝王寝宫的启华殿被烧了个精光。

“若臣日后并非良臣，陛下可会杀臣？”

“不会。”

一问一答皆不曾犹豫。

穆麒之前脚刚走，有侍卫看到了沈裴，随后便是数十人扑通着跪倒在了他的脚边。

太后携着女眷都到了。虽然已是徐娘半老，太后却是保养得甚好，十指白皙如葱白般慈爱的抚上了沈裴的脸颊。

“儿臣不孝，让母后受惊了。”

“皇上说笑了，皇上无事才是我大齐的福分。”太后淡笑着扶起了沈裴，从那双妩媚的眼中，沈裴看到了叹息。

他从小是被太后一手抚养大的，两人虽不是很亲，却也留了一分母子情分。如今他去而复返，他们母子才是真的成了敌人。

“儿臣恭送母后回宫。”

目送着那华盖轿撵离开，沈裴起身，亦是坐上了轿撵去了其他宫里。

沈裴没有立后，登基快三年，只选过一次秀女，宫中妃子没有一个有身孕。太医看过，也说不出什么问题。

只有沈裴知道，他只是不喜欢女子。

如果没有遇到穆麒之，他也许就会和画过一辈子。

次日上朝，沈裴重重斥责了一主张调塞北穆家军前往西南的官员，理由荒唐至极，却无人敢开口反驳。

“朕昨夜遇火，梦中又被先帝斥责，想来是边境不稳所致，”眼角余光瞥见了太后紧锁的眉头，沈裴的目光又投在了兵部尚书身上：“今日穆老将军为何没来？”

兵部尚书直言，穆老将军病危，见九五之位上的人未动，不由得求助的看向了太后。

今日的皇上与过去半年来的傀儡并不同了，朝堂上人人都能感觉到。

几日后，穆老将军病逝，穆夫人为夫殉情而亡。

沈裴亲自去悼念，借口冬日寒冷身子不适，在客房休息时，竟见到了还未离开皇城的穆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