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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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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绝非秘辛,但凡打听谢茂勋其人,自绕不开与琳琅这段故事。

*

有人说琳琅命好,家道中落,自己的富贵却未断;有人又叹他命惨,其中曲折,更是难以启齿。若问他本人,大约只会一笑,敷衍过去。就是天塌下来,自身难保了,依旧笑着安慰人,都会过去的。

轻容之前看他饮药如闷酒,一气全干,碗放下只剩浅浅一层药渣子,惊异地问了缘故。他便说:“既然知道是苦的,眼睛一闭一睁,灌下去便完了。犹犹豫豫地喝不下口,反而自讨苦吃。”遇上什么恼人的事也是,他只会说,事情在都在了,有闲心回过头去斤斤计较,不如想想如何补救。

按他的性子,纵是生来命不好,总能逢凶化吉。轻容很羡慕他,又怕他哪日撕下这张面具,底下一样是狰狞的血肉。

轻容总被人说命好,她如今也听得出第二重意思,她在楼中名不副实,靠运气才有今天。

第一次听人说命,在来楼中前不久,堆满茅草的屋里,一条麻绳拴了十几个人,各有各的故事,最后都被人贩子拐到此处。

花月凑在轻容旁边,抢了原本另一人的位置。众人都各自垂着头不说话,只有她一直拉着轻容喋喋不休,说自己从前住在一个怎样富丽堂皇的大院子里,如何遭了主妇嫉妒沦落至此。又说自己只是一时落魄,日后要住在一个更漂亮的大院子里,坐享荣华富贵。到时自然不会忘了轻容,就让她当贴身丫鬟,不枉今日相识一场。

轻容听着却变了味道,尽是她曾经住在一个怎样精致的笼子里,如何嘤嘤乱叫惹得主人厌弃,今后又要去一个怎样大笼子,一个人在笼子里实在无趣,还要拉着轻容给她当垫脚石。

二人到底昨日才初见,也是在这小屋子。花月与别的人搭话,无人理会,她才找上轻容。轻容总觉,她逢人都是一样的话。满屋子的人都是要被卖到窑子去的。那种黑黢黢,脏兮兮,茅厕大小,实际上就是茅厕的地方。花月今日还穿着锦衣丽服,不过蹭了点灰,三个月后,还不知怎么哭。也不必三个月,一个月,半个月,她身上最后这套华服,就扯烂了。

昨夜,人贩子喝醉酒发牢骚,边打边骂,说如今的财主偏爱男色,他手里最后一批好货都只能贱卖了,她们这些歪瓜裂枣卖都卖不出去,每天就知道吃干饭。起先众人都躲,像鸟雀般四散飞去。刚迈出两步,便因绳子之故,你扯我,我扯你,很快便被捉着。

轻容原本就在角落,反正怎么也波及不到她,便安然看着。一时竟像这群人玩起了黄鹞扑雀。之后,便真来了好事。醉欢楼的老板,明晚要来挑人补楼里的缺,出的价比原本一堆人卖去窑子还高。

花月算是歪瓜裂枣里边生得好看的,大约是真得罪了人,才被贱卖到此。但既然都恶毒至要把人卖去窑子,总也一应打点好,断了她日后的出路。可她本人还蒙在鼓里,做着美梦。

楼里挑人的来了,轻容才知道,这人贩子惟利是图,也不怕花月又出头,再得罪上家,反铁了心要拿她敲一笔竹杠。对方做大买卖的,倒也不和人贩子计较这点小钱,最初他漫天要价,竟也一口答应了。后来才知,那价格可以在乡下买套风水尚可的宅院。

原本另一个被挑的不是轻容,而是一个叫阿琴的。人一来,那阿琴便凑上去说,自己会唱曲,结果一开口,叫声和杀猪一般。对方自然不想要,可耐不住连人贩子也在旁边吹得天花乱坠。许是要让人贩子闭嘴,才勉强应下。

对方总共来了两个人,一个负责与人贩子交涉,另一个道士打扮,进门一直东张西望,神神叨叨,更像是凑热闹的。此时道士却向轻容走来,问她的八字。轻容不愿说,怕被人拿去扎小人做替死鬼,便按着之前花月的八字,稍作改动,胡诌了一个。

这一诌便诌出了事情,道士说她是天乙拱命,坐贵向贵,一生有贵人相助,要买她才对。

轻容第一次知道,原来命是任人说道的东西,可那命又不是她自己的。

可她大约也真是好命,随口胡诌一句,便转了自己的命。

那道士,便是她命中第一个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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