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埃斯.斐尔生（2 / 2）
“冰霜，你俩对我而言是一样的，我们能停止讨论这问题吗？”乌鸦皱紧眉头，实在不太明白话题怎么会跳到这里。
听见自己的本名，斐尔生立刻明白乌鸦这次是打算站在长辈的立场说教，不禁抿起唇，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听这些大道理，“现在我又是冰霜了，那你能教我怎么拥有记忆吗？”
“那不可能，我们说过，记忆只能自然发生。”
“那就是了。”
小巷陷入了沉默，两人都不再开口，只是安静地对视。
最终乌鸦先行移开了视线，望向远处的星空，“......说真的，小心点，实在不行就放弃。”
学着对方的动作，天空中，****云朵遮蔽了闪烁的繁星，浓重而诡秘，没有欢笑，没有光亮，只有无际的冰冷与绝望，“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乌鸦疑惑的歪头看向斐尔生。
“我以为你的计画万无一失。”斐尔生像是被戳了一个洞的气球般泄气，语调郁闷地说道。
“是阿，可惜执行人漏洞百出，”乌鸦语罢便转身离去，漆黑的斗篷伴着他乌黑的发融入夜色之中，只隐隐听见宛若叹息的一声，“祝你好运。”
“我不需要，就像吃派一样。”斐尔生低头咕哝，随后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当指针指向第十一个数字，埃斯。斐尔生悄悄登上了塔楼之顶。俯视着火光黯淡的入口，斐尔生熟练的计算着时间，不差一分一秒的精确度是他少数引以为傲的技能，同时在心中回忆着乌鸦的“歌谱”。
眼看时间渐渐到来，没有一丝犹豫，斐尔生开始了行动，就像在跳舞般，数着拍子与步伐绕过一个一个哨口与守卫，巧妙地与对方错开任何的接触。
第三十五秒，停下。
第三十八秒，巡逻的守卫离开，前进。
第四十五秒，跳上屋顶，然后匍匐前进。
第五十二秒，进入转角并模仿猫叫。
第六十秒，老鼠入洞，BINGO！
甩手劈向后颈，击晕了守卫，斐尔生飞速地换上对方的衣服，随后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出暗角，自然地继续未完的巡逻任务。
“你是谁？”门口的年轻卫兵好奇地问，时不时的拉拉袖子，转转脚踝，有些婴儿肥的面庞稚气未脱，“老乔斯呢？”
是个新人，斐尔生愉悦的断定，在一个有趣点子的驱使下随手改变了剧本，立刻拧起眉头语气不满的回复，“你是新来的？”
“是的，先生。”年轻卫兵骄傲的挺起胸膛说。
“你叫我什么？”
看着面前的男子面容严峻的模样，年轻卫兵开始有些不安的绷紧身子，小心试探地开口：“......先生”
听见这回答，斐尔生的表情更加扭曲，用如在嚼碎骨头的力道从喉咙深处硬生生磨出一句话，“你，叫我什么？”
“......这、这......”
看着越发慌张地青年，斐尔生面无表情，只是眉头渐渐紧皱，“我再问你一遍，你，叫我，什么？”
“先、阿、不，长官！非常抱歉！我、我......”意识到错误，年轻的守卫焦急地想要辩解，然而情急之下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焦急之下语气甚至带出了些哭腔，“我只是、只是、我刚上任，我、我真的不知道您......真的非常抱歉！”
努力压下嘴角疯狂翘起的弧度，斐尔生维持着一贯完美的表情面具，将愤怒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算了，这次就不计较了，”算是感谢你逗我开心，斐尔生暗想，“上头有令，听说有人要劫囚，必须提早处决犯人。”说着便向年轻的卫兵摊开手中的羊皮纸，上面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黑字与斗大的标题，当然一个鲜红的印章更是必不可少。
慌乱之下卫兵也没有细细检查，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放了行，动作之快深怕若是慢了将再次让长官不悦，“长官辛苦了。”
“嗯。”随口应了一声，斐尔生晃着脑袋慢悠悠走入地下，如逛自己的后花园似的悠闲，这让新来的守卫更加坚信自己碰到了惹不起的对象，并且彻底搞砸了，不由得暗暗剁了跺脚，咬牙骂着自己蠢货。
反观此时的斐尔生，再次不动声色的恢复了自己的剧本人设。
他挺起胸膛，昂首阔步，像个真正的守卫。
然后，他大声辱骂，敲击木棍，像个平凡的守卫。
埃斯斐尔生对此行充满自信，没有人会怀疑他，他是个天生的艺术家，将人类的行为观察的如此深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态，他却能察觉，更能模仿。他喜欢将身心融入角色，偶尔，还会为自己写个背景故事，正如此时，他是个酗酒成性，脾气暴躁，标赌成性的老家伙。
年轻时不做好事，尽做些比游手好闲的人都不如的事，成年后被终于受不了的父母扫地出门，连妻子都抛弃了他与别人私奔。不过这老家伙爱好美女，却更爱他女儿，一个五岁的可爱天使，为了她，老家伙可总算愿意动动他的懒骨头出门工作，即使是最卑贱的工作。
无声的笑了笑，埃斯斐尔生觉得自己真是个好父亲！
这次的目标是个可怜的替罪羔羊，一个没胆认罪的公爵之子的替罪羔羊，根据公告将在明日蓟星升起时上吊。
进度有些落后，刚刚玩太久了，站在莱伯的牢房门口，斐尔生心中想着，面上老家伙依旧骂剌剌的转动钥匙。他大力的摔开牢笼，这可把无辜的囚徒吓地坐倒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口。
直到被只油腻肮脏的手抓住，莱伯才仿佛惊醒般的奋力挣扎，“像只活跳跳的虾子，充满生命力与爆发力。”斐尔生暗自为自己形容点了个赞，当然，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只差一点，老家伙就要松手了，不过他没有，因为他拿起木棍用力敲向地板，啪的一声，看到断成两截的棍子，这下羔羊缩着脑袋再不敢动弹了。
低声咒骂着，老家伙粗暴的拉起对方，带着一脸空洞的囚犯走向门口通往刑场的大道。
一切顺利，狱卒，囚犯没有人发现，毕竟他是个不起眼的平凡狱卒，谁都不会在意，偶尔投来的目光，也不过是同情望向可怜的羔羊，他们正大光明的走出地窖，贪婪地呼吸着冰冷清新的空气，自由近在眼前！
“哔----”一声哨音划破了宁静的夜，无数红色的火把将地牢四周照的灯火通明，埋伏已久的持枪卫兵们刹那间便将两人团团包围。
斐尔生讶异的放开惊恐疑惑的囚徒，眼前的景色清楚地传达着同一个讯息。
行动暴露了，转念之间斐尔生恢复了冷静开始运转他的大脑，尝试在人群中搜索一线的生机。不能大意，不能放松，来自凛冬的双眼扫视过周围所有一切，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资讯。
眨了眨眼，埃斯。斐尔生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看见了个不可能出现在这的人。左侧屋顶的阴影中，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睁着同样漆黑的双眼回望， “乌鸦。”斐尔生无声的呢喃，小声的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有将那名字说出口。
右脚悄悄的跨出一小步，埃斯.斐尔生眯起双眼，凝视着队伍前端满脸得意的公爵之子，被冷汗沁染的手紧握着半截的木棍，就在公爵之子嘴唇微动，嘲讽的嘴角即将开口的瞬间，奋力一踯！
破碎尖锐的前端砸碎了公爵之子未被盔甲包覆的鼻梁，啪的一声，瞬间血流如注。扭动脚跟，压低身段，在惊天的哀嚎响起的瞬间，埃斯斐尔生飞跃而出，像只离了弦的箭，朝着屋顶射去。
队伍前方，反应不及的猎犬们在慌忙之中完全抓不住他，而后方的人压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头顶被人踩了一下，眨眼间斐尔生几乎就要跳上屋顶离开。
“游戏结束！”斐尔生愉悦地想着，握住乌鸦伸出的手。
“对不起。”什么？没有预想中的触感，望向落空的掌心，斐尔生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信任的眼神凝固于期待，地心引力开始拉扯着他，少了那份支撑的力量，埃斯.斐尔生开始下坠。
“这还是头一次。”冰霜想着，他该开始担心落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