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只是，不过一刻钟就思绪飘远了，无论如何不能身心投入。沈长欢又使劲盯了一会，发觉是真看不下去，便弃了书，起身整敛衣裳立在门旁吹风。

远处的天已有一点泛白，近处却依然可见不甚明亮的星星点点。已近年末，冬风吹过有些寒冷，却并不刺骨。

沈长欢着一袭白衣，墨色长发高高束起，将棱角分明的脸庞恰恰置于清淡的月光下，稍显青涩而毫无女气沾染，虽只十七岁，身姿却已十分挺拔，如今这么立着，端的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任谁看了也移不开眼。

沈长欢就这么呆着，直至东边房门响“”起吱”呀一声，才活动起有些僵硬的身体，作了个揖道：“父亲。”。

沈丘刚推开房门，一眼便瞥到了正朝这边望来的沈长欢，稍稍一愣，回头关了门，问道：“你这是起了多早？”

“将将起来而已”，沈长欢答。

沈丘摇了摇头：“走吧。”

眼看新年越发近了，陈柳镇街上的人比往常要多好几倍，叫买的，议价的，嚷成一片，好不热闹。

沈长欢跟在沈丘后面一言不发，他对那些零食炮仗是分毫没有兴趣，此时他有些后悔，说好了只是来再买一个壶——沈长欢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是满满一怀各式各样的玩意儿。

况且……

此时正行至怪店，怪店没有招牌，店门只为几片破破烂烂的木头做成且不像其他店面一样大门敞开，反而将破木片半闭着，实在是不枉此名。

沈长欢将一身东西卸下，道：“父亲进去选壶罢，我再此候着。”

沈丘本已踏进半步，闻此停了，回头奇怪道：“你不进去瞧瞧？”

“实在是对此事没有兴趣，父亲且自行观赏吧。”

沈丘捋了捋胡须：“这样，你将东西给我，自己去到处转转看看，你娘今日早上让我转告你，身为孩子多玩多闹不是错，不能将你憋着。我且在此做我的事，一个时辰后，就在这汇合吧。”

沈长欢无心乱逛，便摇摇头：“不必了，我就在此……”话未说完就被沈丘打断，他轻轻推开沈长欢，道：“诶，去吧去吧，一会在这汇合便是。”

沈长欢见拒绝无果，也不好多说，行了个礼道声“好”便走了。

沈长欢随意踱步，本意挑一个人少安静的地方呆着，却因不识路偏偏到了最为热闹的“买人市”。

“买人市”是无论小镇大城皆有的市场，把人当做商品，以粮食或黄金为交换，随意买卖些奴隶人口。所得资产七成归为官，三成归为民，以没落氏族卖人为多，也有贫民买子卖女以换得粮食糊口的。

此时因近年底，买卖人口的多没钱过年的贫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将“买人市”围个水泄不通。

沈长欢叹口气，转身便要走，忽听不远处人群一阵惊呼，不由得好奇地往那边看去，只听高昂的一声叫到：

“过来看一看啊，卖子过年，只要二百两，二百两啊，看官们别嫌贵啊，您四处瞧瞧，哪个有我家小子俊俏？”

沈长欢听声音有些耳熟，仔细一思索，忽然发觉正是那日打人的父亲，便立刻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陈迟正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周身之事仿佛全与他无关，沈长欢看出他今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却仍是缝缝补补的，陈华东并未认出沈长欢来，只在一旁自顾自叫喊着卖子。

沈长欢心中忽然有些气，扭头问道：“可是二百两？”

那陈华东一听有人买，即刻喜笑颜开，哈着腰道：“是是是，区区二百两，是仅仅二百两啊。”

沈长欢低头将腰上挂着的长生玉递给去：“这玉值一千两，你可拿与任何一位当铺老板瞧，识货的自然懂。”

陈华东混迹多年，也算是半个试识货的，只一摸便知是上等好玉，“嘿嘿”一笑道：“如此可不许反悔，你可直接将他领走，做牛做马全凭您指唤。”

沈长欢“嗯”了一声，朝陈迟道：“走吧，同我回家，可替你安排个打杂事来做。”

围观的见有人出如此高价买了，本要作散，却听陈迟突然低声道：

“我不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