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2 / 2)
一一给过赏银和喜糖,该喝贺郎酒了,苏琳钰却先赶走其他人说自己要和新娘说说话。林希乐打趣他猴急。
屋里只剩下他们俩了。
苏琳钰想了想,还是坐在了离床不远的椅子上,他,怕太急,吓到他。
相对无言半晌,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最后他还是道:“章少帅,久仰啊。”
苏琳钰也曾经想过和这人互相欺瞒,日久生情,到时再袒露真相。可是思来想去他不想骗他,如今人已经到手,他得说实话了。
对面的人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也是坦然道:“久仰。”
章尽书没想到苏琳钰会这个时候直接拆台,他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琳钰心里打鼓,想着章尽书以前的脾气,犹豫答道:“从一开始。”
一开始就认出你了,六年了我始终没有忘了你,你这个傻子,怎么就看不出来。
可是这话在章尽书这里就有了另一层解释,他听了这答话,眯了眯眼睛。原来自己就是场笑话,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眼里,像是看闹剧一样。他扮成女子,还登台唱戏,分饰两角写信,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还配合着演戏,原来真正被骗的人,是自己,被人当猴一样耍,还巴巴上赶着。
外面还喧嚣着,喜气洋洋。可是屋里却因为一句话气氛瞬间坠入冰窖。
苏琳钰看着章尽书的脸色,知道他生气了,是他不对,顺着把人忽悠了进来,还一直不解释。可是他不后悔,他以后会对他非常好,会补偿他。他正想要赶紧安抚人几句,被章尽书抢先。
章尽书吞了口气,眼睛有点酸涩,闭眼问道:“如今,苏大帅是想怎样?”
想怎样,想和你坦白啊。苏琳钰看着他这个表情莫名其妙,看他气得都不想看见自己,更是好笑,怎么过了这么久段子念还是老样子。温声劝解道:“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你不是也骗了我,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扯平了?原来在苏大帅眼里,这些事情都是有标尺的,一码一码,算得比谁都清。”章尽书他自觉被人算计,嘴上就发狠说得有些难听了。
这话在苏琳钰耳朵里就显得十分无理取闹了,他只知道从前章尽书打架厉害,没想到如今长大嘴也这么毒了。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说错什么啊,难道自己真猜错了,章尽书对他没意思?他皱了皱眉,直接问道:“你心里不是也有我吗?怎么就……”
深埋心底多年的心事被那人毫不在意地直接拉出来示众,被他当作是令人羞耻的可以拿来威胁他的把柄,章尽书忍不住直接打断他:“苏大帅怎么就自我感觉这么好!”
苏琳钰此刻心里也窝起了火,暗骂一声。
章尽书心里慌乱,嘴上却不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早知道我是谁,现在闹成这样是想干嘛,你直说,我配合你。”
苏琳钰忽然说不出话了,说什么呢,难道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我是真心想娶你的”?用这句话恶心谁呢?
他用舌头磨了磨后牙槽,痞笑道:“看不出来吗,现在在娶媳妇儿呢,晚上还要上床呢,你配合吧。”说完摔门出去。
门被摔得哐一声响,外面的热闹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宾客们在外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喜日子,新郎官突然生了气摔门出来。大家闹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他还是那个深不见底喜怒无常的苏恶霸。
多少人等着看笑话,脸上写着:看吧,就说这军阀能有多深的情,又怎么肯看上一个不爱说话的戏子,大婚之日就闹成这样,不是不给新娘子脸吗,这嫁过去就是受气的,指定撑不了多久。
苏琳钰看着众人的反应,皱了皱眉,一秒挂上憨笑,道:“我媳妇儿赶了我出来。”
大家这才哄笑,将信将疑地又热闹起来。
林希乐拍了他一下问:“怎么了你?发什么脾气,吓到人家姑娘了怎么办?”
苏琳钰皱眉,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家姑娘,叫少夫人。”
他回过头朝着门装模做样地喊:“夫人别生气了。”拦着一个路过的小厮,吩咐道:“请少夫人出来,贺郎酒了。”自己先走了。
外面的声音闷闷传来,章尽书欣赏着苏琳钰从善如流的演技,捏破了手上的苹果。
他彻底没招了。
喜欢一个人好难啊,他低到了泥里,以为有一天总能被那个人温柔扶起来,结果如今却被他狠狠踩上两脚。所以这么久的坚持,算得了什么呢?
眼睛被满堂红色刺痛,心脏也被灌了铅。感情的事,谁又能说清楚?
曾经的父母,现在他和苏琳钰,兜兜转转,殊途同归,他和母亲一样,都一败涂地。
有人推开门,是个刚才的小厮,他看了看外面,轻声道:“少爷,小姐说,一切都准备好了,走吧。”
打从那场求亲闹剧开始就可以看出来,苏琳钰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偏偏章尽书呆楞着脑袋硬要往渔网里钻,章锦云见劝解无效,早就暗中安排好一切给她的傻弟弟留了条后路,就等着章尽书自己想明白了。
不知不觉,天色变暗,隐约起了风。秋天的天气,忽冷忽热,像极了年轻人的感情,最是变化无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