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窗寒（2 / 2）

当清奴得知我已怀孕快三个月的时候，她吃惊地对我的腹部看了半天，那百感交集的表情，与我当初得知此事时不遑多让。但是在一时的沉默后，她却与我想的不一样：“公主！既然您已有了身孕，那陛下就不能把您关在这里啊！”她满脸欣喜，似又燃起了希望，“不管怎么说，这是陛下的孩子，就算他再怎么想处置您，他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孩子吧！”

“不！你不许把这事说出去！”唯有这点，我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她，“我不需要靠这孩子活命，我宁愿带着他一起死，最好死在奚峥手里！”

“您，您在说什么胡话啊！您回来难道是送死的吗？”清奴惊慌失措地瞪着我，攥紧了我的手臂，“公主，这是上天赐给您的机会啊！您想一想，若您生下皇子，若有朝一日这皇子能登大宝，那时您还畏惧什么？那时即便时时与故国之人见面，也不是不可能了啊！”

她简直越说越离谱，可也是出于对我殷切的鼓励之意，我没有继续跟她争下去，只是重重又强调了一遍：“不许对任何人说。清奴，如果你为我好，就让我自己选择活着的方式和死的方式！”

清奴一脸的不情不愿，可见对我的决定十分不认同，她忍耐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然而，她或许早已把我的生命看得比我的意愿更重要了，因此在保夫人来宣读对我的处置时，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件事捅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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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杀公主！”就在保夫人宣读完让我自尽的旨意，示意端毒酒的内侍上前时，清奴出其不意地扑了过来。她撞翻那杯鸠毒，拦在我身前喊道，“公主已身怀皇嗣！恳请夫人回禀陛下！”

“你住口！”我脱口喝道，转而对保夫人冷笑，“我没有怀孕，这不过是清奴为我拖延的借口。麻烦夫人再为我斟酒，我感谢奚峥让我早日解脱！”

我直呼奚峥名讳，只为激怒保夫人。可清奴被两名内侍扯开，不住地申辩：“我没撒谎，夫人请医官来一验便知！纵使公主有过，皇嗣却身份尊贵，陛下不会不顾及。请夫人务必回禀陛下！”

“清奴！”我再大声制止，也止不住清奴维护我的行为，只懊恼保夫人来得太突然，让我来不及把清奴支走。

保夫人见清奴神情激动、言之凿凿，也露出了几分犹疑。她寒着脸，警惕地审视着我，终是挥了挥手，让押着我的内侍撤手。只是在临走之时，她仍不忘冰冷无情地警告我道：“妾身早就说过，你若再令陛下动气，妾身绝不姑息。你若没怀孕，欺君罔上罪加一等，可就算你真有了身孕，也别指望能母凭子贵，逃脱惩处。”

说罢她带着手下悉数离开，屋内再次只剩我和清奴两人。清奴过来扶我起身，虽然面带泪痕，却并无愧疚抱歉之色。

“你这么做，真以为我就能好了？”见她这难得倔强的样子，我无奈叹气道，“我跟修思私逃时，与奚峥就再也没有情义可言。他不缺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又岂会因为一个孩子重视我？你替我求饶，只会让他越发鄙夷我而已。”

清奴一直把我扶到床边，兀自摇了摇头：“陛下到底会如何决断，奴婢确实不知道。”她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顿道，“但陛下要是真对公主深恶痛绝，为什么不在抓到您时就下令诛杀？为什么不亲自审问您羞辱您？为什么拖了这些天才令您自尽？为什么还让奴婢来见公主？奴婢总觉得，陛下要是知道了这事，绝不舍得让公主死。”

或许他只是对我恨得连看也不想看一眼了呢？我心中自嘲，可也无法尽知奚峥的想法，所以也无法回答清奴。但我们却来不及知道奚峥究竟会不会收回成命了，因为就在三天之后，我没有等来任何处置，却等到了一场不期而至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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