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掉竹马的日子(五)(2 / 2)
大妈当然很开心,乐呵呵地将我打发走了。
一到洗净室里我当然不可避免地遇到了那个无礼的日本男生,不可避免地被他回头唤道:“喂,过来。”
我手下动作一滞。
挺胸抬头,我这个高度甚至可以俯视他。心中郁结转化为怒火宣泄,我直直盯着他,问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么?”
男生一愣,叽里咕噜说他记不住。
我指着我的胸牌,板着脸,认真说道,我问询过日本朋友,大家都觉得他“喂喂喂”地唤我非常失礼,况且我已不止一次表示过我的不满。
他忙点头,九十度鞠躬道歉,形式很郑重,语气很敷衍。
我假笑着说没关系,下次一定不要再这样做。
打完工基本上已经没什么精神,已经逐渐熟悉的过度劳动却不能让我心中爽利半分。回去之后勉强吃了些东西果腹,就已到了十点多。
积压了一堆的作业和发表,我却什么都不想做了,准备破罐子破摔。可蜷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挤得我头疼,我起床,拿起手机给严墨和夏凌发了一大堆话,没有中心没有条理,我只是想说话,试图缓解心里的苦痛。时间太晚,她俩没人回我,我独自面对着手机念念叨叨了两个多小时。
推开寝室楼的大门,我想着半夜四点去外面转一转透口气,可还没几步,一仰头,感到面上潮湿一片,还在奇怪自己怎么落了泪,才发现其实是J市的天应景地在配合我。
雨不停啪啪吵着往地下砸,带着狂啸的风抽得树叶哗哗响,我打了个寒战,一整天被屏蔽的听觉视觉在这一瞬间突然全都打开,我感知到了这个深夜的一切,终于发现自己还停滞人间。
我蹲在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上,抠着门把手,终于就着雨,恍恍惚惚落了泪。
绝望藏在黑暗中,裹挟我吞噬我。初夏的严寒侵蚀我,我骨骼在颤抖,牙齿在打架。
感情才算是开了闸,越哭越凶,一开始还知道从屋里拿纸巾擦,后来索性什么都不顾了,跪在阴冷潮湿的瓷砖铺就的地面上嚎啕大哭。
现实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铲子搅着我的心我的肺腑,搅的我麻木而绝望。
真的好痛啊。
我咬着牙。
可他也不会在乎了。
混沌中我才终于想明白。
原来我的世界中那炙热温暖的太阳不是落下。
而是彻底消失了。
原来我根本不知道,他才是刮骨剖心都不可疗的毒。
原来我心中不是放下了忘却了丢掉了,他只是被盖了一层薄薄的尘,我便骗自己看不见了。
原来终究只剩我一人被抛下,在这世界伛偻前行。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吴同,我努力过,但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那我只能祈祷,你的幸福幸运。
只能祈祷,从此我爱的人再不像你,亦不是你。
可我需要一点点时间,也许是你轻哼给她的一首歌的时间来忘记。
毕竟在这样的深夜里,我居然有过一瞬间,想从这个没有你的世界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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