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仙宫(2 / 2)
程显听上前一步,同药师并排走着,“洗耳恭听。”
“往后你们就发现了,岭上仙宫和外界流转所不一样的地方,”说着,药师目色一沉,有些意味深长,“可还多着呢……”
他不等程氏师徒反应,继续道:“石牙是种矿石,所有生活必备的东西都得用它去买。”
程透插嘴道:“食物也
是必须的?”
药师轻轻笑起来,点头说:“是。”
“你们在岛上少说也待了百年,没辟谷的人这么多?”程显听侧头问道。
“整个仙宫除了宫主,怕是没有能够真正辟谷的人。”药师缓缓道。
此话一出,师徒俩都有些微讶,还没来得及细问,药师主动回答说:“仙宫的位置让这儿和外界有许多不同。程掌门想必已经辟谷了吧?过几天你就会发现自己久违地感受到饥饿了。”
程透瞥了眼程显听,后者果然有点心虚。他是早就辟谷没错,不过饭好似是没见他落下一顿。口舌之欲,啧。
“不过,待在仙宫里就算不勤加修炼也能延年益寿,衰老极其缓慢。我在仙宫如此之久,也只见过一个……显出天人五衰之相的人来。”说到这儿,药师眸色更深几分,他眼里有什么转瞬即逝,一闪而过,程氏师徒俩皆敏感地捕捉到了,但他们谁也没有多嘴。
只听药师吸了口气,“有些富贵人家好把纨绔子弟送入仙门练过筑基就送进来,也是这个原因。”他说这话时有些不屑,又似乎有些怜悯,程氏师徒则恍然大悟,原来林年年和林有余这对兄妹是为这个才千里迢迢跑来的。
延长百年的阳寿与极缓慢的衰老,莫说凡人,就算是对修士来说也是极大的诱惑。
“言归正传,”药师清清嗓子,“你们刚来仙宫,想要石牙,要么去做工,内山应该有酒肆一类的地方在招工,但基本轮不到你们这些新来的;要么,就去校场。赢一次,抵上做工一个月的。”
三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就回来了。药师站在自家门口微笑起来,“死在校场上的人也有不少,量力而行。若是受伤,我是仙宫内唯一的医师。”
程显听打趣,“所以也是收石牙的?”
“那是自然。”药师转身回家。
待师徒俩也关起房门坐下后,气氛略显凝重起来。这屋里不如程显听原来的正厅或教习楼的敞亮,有点阴冷,程透沉默片刻,适时开口:“听药师的意思,岭上仙宫的关关节节,应该不少。”
程显听啧一声,揉揉眉心,“看来明天得去趟校场。”
程透点头,“我也去。”
“咱们先说好,”程显听坐下来,顺手端起茶壶想要倒水,才想起来里面是空的,遂放下,“你去归去,只能看。为了生活我明天是非得斗一场了,你一边待着。”
程透还想说什么,程显听一伸手点着他的眉心训道:“我的祖宗啊,你咋就这么好斗呢!我是元神修士啊,元神修士!你在船上见过几个元神修士,我松松地就赢了好吗!”
此件事了,程透烧了热水——捡柴烧火这类事程大掌门是不会的——俩人凑合着吃了点剩下的干粮,程透还有点小得意,笑盈盈地冲程显听道:“我说不该浪费吧。”
他师父却有些郁闷。
各自泡澡解乏后,程透要自己读经看书,程显听则不思进取早早上床睡觉。他翻来覆去,一会儿嫌弃床榻太小,一会儿嫌弃屋里太简陋。半晌过去,程显听太阳穴往后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疼,像要裂开一般,恰巧程透用功完准备躺下,程显听隔着一个屋子叫他,“程小蛇,过来!”
程透已经脱了外衫,听见自己师父在喊,又趿拉着鞋过去,问说:“干嘛?”
程显听一看他穿着单衣就来了,把自己衣架上挂着的外衫丢给他,回答道:“师父头疼。”
把外袍披上,程透眉间微拧,走到程显听床头坐下,“怎么头疼?”
“还不是天天被你气的。”程显听说着,重新躺下,头半枕在程透腿上一点,眯起双眼。
程透作势要起来,“那我走了,省得师父看见我心烦。”
程显听就笑,小徒弟话虽是这么说的,修长微凉的手指头却老老实实地按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起来。程显听从前也好头疼,他自己揉着揉着能发起脾气来,程透就一面挤兑他“再好好修炼提升境界不容易头疼”,一面给他按一按。程显听一头疼就爱生气,往往程透给他按着按着,这位堂堂掌门就气消睡着了。
“我以为元神修士就不会生病了。”程透屈起手指,用关节轻轻压着程显听的太阳穴,小声道。
“头疼不是病,”程显听声音闷闷的,“再说也不是真的不生病,只是鲜少。”
两人都不说话了。屋里没点灯,万籁俱静,程透低头审视程显听英俊而年轻的脸庞。他浅灰色的长发散着,在黑暗中隐约呈现出一种搅人心弦的柔和光泽来;他眉心因为头疼轻轻拧着,有点让人心疼,程透下意识地伸手抚开,低声问:“很疼?”
程显听哼哼唧唧半天,只摇头。
等程透手都有些开始发酸时,程显听已经呼吸平稳地睡着了。程透把他的脑袋移到枕头上,发现程显听有一撮头发好像被压到、不舒服地扭了一下,他低头笑笑,帮自家师父把头发理好,又掖好被角。
轻手轻脚地起身,程透本想就势把外衫脱去挂好,一想到程显听若是发现他身着单衣就回去又该大呼小叫,程透回头看了眼熟睡的程显听,穿着他的衣服回屋睡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