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乞巧（2 / 2）

“秋云，你快看它的手，怎么那么细？那么白？你再看看我，唉！”

“张兄如不嫌弃，可否一听小生方才所作的《仙鹿赋》？”

“你看见没有？它刚刚笑了！上仙，这对夫妻定是有福了……”

……

冯英只看了那鹿人一眼，便没有再多关注。他带兵士搭了疏导人流的小型拒马，以免台前过于拥堵。忙完之后，便按着腰侧佩剑立在一旁不动了，眼里仍留意着行人中是否有异。

轮到此刻在台前祈愿的这一对夫妻中，男子身量极高，披漆黑斗篷，女子则打扮寻常，轻罗云鬓。不知为何，冯英觉得那女子生得面熟，好似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那二人双双跪在蒲团上拜了一拜，好像嫌夫君心不诚，那女子又令他把风帽取下，重新拜了一次。与玉虚宫道人交谈一番后，二人便在红绸上写了心愿，无非就是些百年好合的套话。小道士接过红绸，领他们到树下挂愿。

女子在树下寻空着的枝杈，取下风帽后能看见那男子像是蛮人样貌，脸朝着那只鹿人，似在出神，不知是否是乍然见到此绝美仙兽，忘了时间。

鹿看见男子，也很感兴趣一般，睁大眼睛朝他走了两步。

因鹿人动作显眼，台下众人都不由得朝男子看去。冯英皱着眉，只见男人朝鹿人靠近，口中不知在飞快地说些什么。说到一半，忽然直直跪下，朝鹿人深深拜了一拜，好像真是在面见仙兽似的。

台下人发出一阵微弱的唏嘘声。

那鹿人被吓退了两步，这时女子也已经将红绸挂到了树枝上，忙跑过来将男子拉起，朝周遭人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赔笑，又朝一头雾水的小道士说了些什么，大意也就是夫君见了这神仙一般的异种，大有所感，不由得想要参拜。

这夫妻二人下台后，之后去许愿的人小道士都盯紧了些。那异种却不知是被男人的一拜刺激到了还是如何，目光也不似先前灵动了，十分茫然无措一般在原地呆立了半天。

天色越来越沉，异种身上的光芒倒是愈发夺目起来，众人很快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它身上。

冯英叫身旁兵士在原地勿动，便扶着佩剑绕到台后，半途截住了刚下来的那对夫妻。

男子已经把风帽又戴回了头上，见到他挡在跟前，只是顿住了脚步，那女子则对着他面露茫然。

“军爷，这……”见冯英面色不虞，那妻子看上去还十分年轻，遇事便有些慌乱起来。

冯英肃然道：“临时查验，不必惊慌。请问二位是何人，家住何处，报与我知即可。”

女子抓了抓身侧男人的斗篷，刚要张嘴，却见冯英眉峰一凛，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要往前一挡，却听到对面这位将军开口道：“银盏？”

“……”

银盏五味杂陈地欠身道：“……是，将军。”

冯英沉默了一瞬，又抬头看了那个男人风帽下露出的半张脸一眼，便伸手引了二人到身旁一个人少些的窄巷之中。

“都告诉我，为何你在此处？”冯英看着银盏，神色和缓了许多，“这个人又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是否和……他有关。”

“无关，”银盏低头道，“公子说了，让银盏今夜放心出来玩，银盏便来了。”

冯英扫了男人一眼：“这真是你夫君？”

“不……不是。”银盏歉然道，“银盏还未脱奴籍，不得婚配，但早先银盏去祆祠办事，认得了……他。今夜，就想带他来，祈祈愿。他还不会说胤话呢。”

冯英心思敏锐，仍然觉得不对，虽然银盏含羞带怯地很像那么回事，但那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十分突兀，仿佛与整个外界都隔绝了一般。

“森格尔。”银盏拉了拉身旁的人的斗篷，用隗格话跟他说了一句什么。

冯英只能分清她说的是什么话，意思却听不懂，皱眉警告道：“银盏。”

“将军别担心，银盏让他给你行个礼呢。他刚来大胤没多久，太多规矩不懂，做事也有些奇怪，将军莫怪。”银盏赔笑道，又拉了一把男人的斗篷。

男人便低头抱拳，用隗格话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银盏道：“他说，冯将军晚上好。”

“将军，银盏还想去彩凤楼上看看。”银盏恳切地抬眼望着冯英，“虽然银盏粗手笨脚地不太会做这些，但是看看别人家心灵手巧的姑娘穿针，也挺有意思的。”

冯英朝外面看了一眼，看见他在等的那支队伍从东面街市往兰夜台来了。同时，天边滚起一道声音不小的闷雷，终于在沉浸于佳节气氛中的百姓间引起了一小阵混乱。

他仍然直觉此事与江雪祁有关，而且江雪祁可能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银盏身边那个蛮人再可疑，涉及江雪祁，他便本能地不想管。

冯英叹了口气，道：“我送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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