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调查（2 / 2）

冯英却不像往常那般事事都顺着他，反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不容他再有分毫退缩动作：“是我忘了跟你说吗？那也不要紧，以后记得时刻带上便好。……你可没有丢吧？”话语倒仍然是温温柔柔的。

“……没有。”江雪祁张了张嘴，不太想答应他，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冯英再看了他一会，没有再逼问什么，才松开手，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了一支笛子来，递到他跟前：“人确实在那座小楼上，已经移交大理寺了。这是他的笛子，我暂时扣下，拿来与你看看。”

江雪祁接过，上下端详了一阵，心却被提了起来。这虽不是骨笛，看做工，却分明也是……达纳的手笔。

“那人，形貌特征如何？叫什么名字可审到了？”江雪祁把笛子递还给他。

“你认得这笛子？”冯英提了一句，便继续回答起他的问题来，“是个年轻男子，弱冠模样。我的守军中有人见过他，说是兽园的看守，叫钱辛。他还有一个同谋者，是负责驾马车运送异种到西市的，已经被异种发狂咬死。具体便还要看大理寺那边如何处置了。”

是兽园的看守？

达纳作为兽园主事者，即便未曾参与此次异种祸乱的谋划，必然也脱不了干系，最低也要被安上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江雪祁心中五味杂陈，只慢慢道：“这笛子……我认得。江含娘家那边，有巫师常用这种笛子传出的笛音驯养蛊虫，因而也能通过笛音控制被蛊上身的人。”只是他先前听出，这笛音与达纳所奏，又略有不同。

他有心想要救一把达纳，但不便在此时跳出来。

冯英见他陷于思虑之中，碰了碰他的脸道：“莫担心。雪祁，我先送你回府上，过些阵子，等大理寺审完了，自会有人把案情呈告与你。圣上治下大胤律法严苛，大理寺绝无误判乱判的道理。”

江雪祁点了点头，要坐起身。冯英小心地扶着他，末了还要蹲下来为他穿上鞋袜。江雪祁连忙推开他：“此事怎敢……劳动小将军。”

冯英笑了笑，仍是凑上来，捏着他薄薄的脚踝往足衣里套，嘴上却突然道：“那个异种，是怎么回事。”

江雪祁心里一紧。冯英抬头看着他，情绪难明道：“我在兰夜台见到他与银盏在一起。后来我也看到他带走了那只鹿，也看到他……带走了你。”

江雪祁身子略僵，冯英也察觉到了，但只是继续往他腿上系上绑带。手里的小腿很细，系带都多绕了两圈。

“不然你以为，西市那么大，我是如何找到那个酒肆去的？”冯英轻轻说，“这是当初兽场里的那一只，是吗？”

“……”

冯英抬眸注视着自己腹部当时的伤处，眼神十分陌生。江雪祁低头看着，不自觉地揪紧了手边的床褥。

“他还会说

话？”冯英想起在窄巷中，那个男人十分生硬的一句“问候”，嗤笑了一声，“……不过一个月而已。”

一个残暴嗜杀、身体畸形的怪物，居然能口吐人言，还能在大庭广众下伪装成普通男人的模样，甚至骗过了他的眼睛。而他碰都多碰不得的江雪祁，却能被它抱在怀里，若不够留心，甚至不知会被它藏到哪个地方去，让他再也找不到——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冯英目光一敛，静了一阵，再看江雪祁时，神情已然回到了原先带着担忧的模样。

“雪祁，你若不想说，我不会逼你。”冯英为他将鞋子也好好套上，“你若不想我去查，我也不会去查。”

江雪祁此时才慢慢道：“……不要查。”

“好，我不去查。”冯英站起来，不尽温柔地扶他起身，一手抄过桌上的包裹，一手揽着他往门外走去，“此事我也不会再提起。”

“……都过去了。”江雪祁道，“那只异种与我有交易，此间交易已了。他和鹿本都是被抓来大胤的，我已差人将他们送走，出关后便不会再回来了。”

冯英定定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好。”

又走了两步，江雪祁突然转头看着他道：“魏椿与我说了，三日后，我要与你们一同赶赴北疆。”

听闻此言，冯英脸上的阴霾才像是彻底烟消云散了一般，笑道：“是，三日后。”

江雪祁还想说些什么，譬如为何硬要把他带上，譬如出发后能否不要像往日那般一直亲近他……

可看着冯英脸上明媚起来的神色，他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