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承诺（2 / 2）

手按在羽毛上触感其实非常舒服，江雪祁带着私心忍不住多摸了一阵，挑了他应该不会太疼的翼角处，揪了一根三寸长的小翼羽下来。

霍九始终注目着他手的动作，末了退开了一步，转而开始盯着他手里的那根黑色羽毛。

江雪祁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布袋来，里面本来放的是些香料。他把羽毛插到里面——末端露了一些出来，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摆放位置，才把袋子重新扎好，收回怀中，抬起头。

霍九这才满意了一般，嘴角不自觉慢慢地露出一个笑来。

江雪祁心里也像是被羽毛搔了一下，心口的肉都软了。

“我走了。”霍九又说，“还会再见面的。”这句说得郑重其事，听起来是一句承诺。

江雪祁点点头，也认真道：“我等着你。”也是一句承诺，只是不用再发誓了。

霍九也点点头，然后慢慢转过身去，张开翅膀，飞离了树林。

与此同时，一支正往西北疾行的商队中，一位眉清目朗的年轻书生靠坐在马车前座上，身侧是一位着了猎装的诃赞女子，正在赶车。

这便是与江雪祁前后脚离京的江玉疏，和他手下的女猎手，牡丹。

牡丹本名叫塞瑟妮，如今二十余岁，细眉宽脸，一双眼却格外厉害，怒目而视时，能将人震慑在数步之外。她力大能张满弓，百步外能射穿鹿眼，还驯养了一只部落里最好的大鹰；即便身体不算强壮非常，也能赢过部落里得胜次数最多的摔跤手。她的部落常有异种前来侵袭，数次都是她主力击退，但却因为她是女子，并未受到应有的敬重，身边人反而有些惧怕她。她曾经有过一个丈夫，后来丈夫意外死去，依诃赞的习俗她要继续做亡夫弟弟的妻子，她万分不愿，又适逢有汉人的商队在招纳猎手，她便离家应征而去，后来诃赞与大胤交战，她也并未参军。

江玉疏爱她做事麻利，公私分明——或者说她也并无私事可做，很快将她提到了身边，当了私用猎队的队长。

“我哥哥也真是，居然能和那只青鹫扯上干系。”江玉疏手指轻轻叩着车座，“要是青鹫知道我是他弟弟，指不定要怎么想呢，哈哈。”

牡丹看他一眼，道：“如若此行遇到令兄和青鹫，请先生告知，该如何处置。”

“青鹫能杀便杀了。”江玉疏眯了眯眼，“上次它害阿秦没了命，这笔帐总得算清。”

想起旧事，江玉疏脸色微沉：“还是

赖我，不知青鹫有这般凶险，还想着把他抓起来研究，白白折损不少司员，候星仪也坏了两台……”

“先生，此事不怪您。”

“不怪，”江玉疏顺着说，“用上我们最好的武备，能杀便杀，杀不了也不要拼命，牡丹，我可不要你离我而去了。”

这话像是一句肉麻话，但牡丹听了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至于我哥哥……他学了不少奇淫巧技，我本有心想叫他助我，只是哥哥脑筋太死，没办法。”江玉疏看着远处，“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碍着事了再抓起来押着。”

牡丹继续点头应下。

“江先生！”车里传来一声叫喊，听上去是个少年人的声音。

江玉疏侧过头，拉开了车帘：“何事？”

帘子里探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头来，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生了一双剑眉，眼角却天生微微下垂，让他看起来总有些无精打采。

这是江玉疏手下的另一位队员，名叫苏启，原本在西北边塞做大头兵，几个月前弃了军籍，才开始为他做事。

江玉疏收人只看本领，这苏启武功稀松，因为年级太轻也没上过战场，只能打打军中的套路，学别的东西却很快，过目不忘的本事比江玉疏还要强，天南地北的典籍，他都能说道几分。

江玉疏这一车的都是京城里带回来的书，苏启也待在书堆里，手里还捧着本刚翻开了一半的。

“刚听到了，我就问问，”苏启笑道，即便是在笑，他看起来也没有多高兴，“青鹫是什么东西？”

“那时你为什么不进京城？跟我们一同进去，你就能看见了。”牡丹冷不丁道。

苏启仍是笑，没有答话。

“青鹫是我们前两年遇到的一只风生兽。”江玉疏大方解释道，“那会儿你估计还在当兵，没见过它。”

“什么样的？”苏启感兴趣道，“和我们从前见过的那些一样吗？”

“翅膀颜色不一样，那只是黑的，”江玉疏道，“爪子也是黑的。”

顿了顿，他又道：“也更聪明些——要不是拿不住它，我真想好好研究研究这家伙。”

苏启歪着脑袋听着，地闪过了些什么。

牡丹还在赶车，江玉疏本就没注意看他，因此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江先生，要是遇到他了，能叫上我吗？”苏启合上书，仍是一副好奇模样。

“你既然在队里，自然可以。”

苏启还是高兴道：“谢过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