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其三（2 / 2）

“那如若不看眼前，”魏椿平静道，“在最开始的时候，诃赞人是为何与我们起冲突的？”

“若追本溯源，史书已不可考。”汪停道，“但原因无外乎是资源争夺。诃赞人土地贫瘠，因而想要侵略汉地，汉人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陶理“哦”了一声，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远了。”魏椿道，“但我想说的是，为何两族不能和平共处？这句话在一开始必定是对的吗？是因为先有的血仇与误解，再有的偏见，因而才有了如今的隔阂吗？”

汪停看着她道：“未必。人对异族的偏见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

“京城人对庸州人还有偏见呢，隔了两百里而已。”陶理道，“这年三月西南有反贼搅事，还是冯小将军去平的——那些逆贼也是汉人，却也足够让百姓对西南人印象不好了。”

“你是不是老想着小将军？”魏椿瞟他一眼，“又给带偏了。”

“哪儿偏了？我这不是举实例论证么？人不光对异族有偏见，对自家人也有偏见。”陶理佯怒道，“再说我是时刻关心军情。”

“你说的也有理。归结而言，这些偏见大概体现在不同的生活习惯上。”魏椿道，“人们感受到了差异，进而产生了排外之心。”

“异族因为样貌与胤人有明显不同，偏见一开始便会更严重一些。”汪停点头道。

“他们看我们，恐怕也是这样。”陶理看了眼窗外，“再加上语言不通——”

窗外又下起雪来了。

魏椿想着那天的雪，和大雪中，被厚毛毡围护起来的各种珍奇异兽。

它们这般算是与人和平共处吗？失去了自由，但能避风寒，也不愁吃食——

魏熹带她去看那一双双沉默的兽类的眼睛。

“怪物。”小小的魏椿那时候指着笼子里的一只体黑斑白的老虎说，“大怪物。”

“为什么是怪物？”魏熹弯下腰问。

“它长得和寻常老虎不一样——好奇怪。而且我听人说，只有怪物才会被关到这个园子里来。”

“但是它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魏熹轻声道，“它的爹娘生它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它的爹娘也长这样吗？”

“不论是什么样，它们不应该被关到这里。”魏熹道，“为什么怪物一定要被关起来？”

“……魏椿不知道。”魏椿呆呆道，“既然不应该，父皇为什么又……”

“陛下也会有做错事的时候。”

魏熹声音更轻了一些，如同梦呓，“所以小椿要学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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